第 6 章 畫梁棲燕（六）：二更
話音剛落，門突然開了。
紅蕊領著一個頭發火紅、半隻胳膊都紋著不知名圖案的男人進來，“梁總，Alisa來了。”
話題中斷，梁喑略微點頭作為回應。
兩人換了鞋進門。
紅蕊上次見過沈棲就很喜歡，模樣漂亮乾淨，身上那股子淡漠像冬日初雪似的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碰一碰。
“早啊太太。”
沈棲指尖一蜷，面上浮現一個溫和得體但完全不達眼底的淺笑：“你好。”
紅蕊給他介紹Alisa，說是個私人設計師，梁喑的西裝大半出自他之手。
這人才華與脾性齊頭並進，既挑剔又古怪，只要身材不好長得不行的，無論是誰一概不接活兒。
他在寸土寸金的平洲市中心有工作室，上門的人絡繹不絕，這輩子也就只上門給梁喑一個人量過尺寸，其他人完全請不動大駕。
這次本不想來，昨晚宿醉，天王老子也別想讓他從床上爬起來。
紅蕊提醒他：“梁總交代過您了。”
“交代了我就得去？沒這麼霸道的，他是梁家的家主又不是玉皇大帝，不去。”
紅蕊就那麼坐在那兒等他，Alisa實在睡不下去了，這女人不愧是梁喑一手培養出來的，和他一樣難纏。
“你是不是女人？坐我臥室裡盯著我你不難受嗎？”
Alisa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紅毛滿臉起床氣地坐起來衝她撒火：“梁喑那身材保持的那麼好有什麼需要量的？他中年發福了？”
梁喑沒發福，也並未真到中年。
二
十七歲的身體精悍挺拔(
<p>紅蕊沉默半秒，再次提醒他：“量體的人是梁總的新婚對象，你是不是根本沒仔細看郵件？”</p>
<p>“新婚對象怎麼了新婚對象就能……”Alisa瞌睡徹底醒了，連滾帶爬從床上下來一把掐住紅蕊肩膀：“結婚對象？梁喑結婚了？什麼時候的事兒？跟誰啊？我怎麼沒聽說？”</p>
<p>紅蕊不動聲色抽開手臂，公式化微笑：“你去量體就見到了，還有半小時給你洗漱收拾，超出時限請您自己前往。”</p>
<p>Alisa：“靠！”</p>
<p>宿醉一夜的Alisa精神萎靡，一進門就衝梁喑嚷嚷：“老東西，什麼嬌貴寶貝啊養這麼細，你領他去量能怎麼？走兩步路能累著？你乾脆天天抱著得了。”</p>
<p>梁喑瞥他一眼，Alisa氣焰當場消了一半，“兇什麼。”</p>
<p>紅蕊在一邊笑，Alisa嘟囔了句：“看在你給的錢多的份兒上我忍你這個臭脾氣，老東西，你老婆人呢？”</p>
<p>梁喑下頜一抬。</p>
<p>“哎喲！”Alisa眼睛一亮。</p>
<p>這少年髮色漆黑皮膚冷白，一雙瞳眸天生異色，襯上殷紅的唇色，不說話活像是個剛化成了人形的嬌貴長毛布偶。</p>
<p>“漂亮！”</p>
<p>沈棲上大學開始被很多人追，但這麼直白地被人誇漂亮還是頭一回，有些不知所措地蜷了下手指，冷淡而禮貌地朝他頷首：“您好。”</p>
<p>Alisa把工具箱往地上一擺，戴上眼鏡取出量體工具衝他招手：“來。”</p>
<p>沈棲遲疑地望了一眼紅蕊，不太明白這是哪一齣。</p>
<p>紅蕊靠在一邊吃何阿姨送上來的水果，抽空回答他：“您和梁總結婚的禮服該做了，Alisa是來給您量體的，梁總沒跟您說？”</p>
<p>梁喑嗓音低沉，不緊不慢開口：“你再晚來十分鐘就說了。”</p>
<p>紅蕊嚥下嘴裡的水果，隱晦道：“秘書處那邊臨時有點事找我幫忙，還有四叔公那邊……耽誤了一會。”</p>
<p>梁喑“嗯”了一聲沒再繼續說，看沈棲遲遲沒動，“怎麼了？不想量？”</p>
<p>沈棲確實不太想，但也知道婚禮要穿得得體，總不能穿他的白襯衫去。</p>
<p>“梁先生。”</p>
<p>“嗯？”</p>
<p>沈棲瞥了一眼活像一頭招搖的火雞一樣的Alisa，那雙眼裡滿是對他樣貌的欣賞與躍躍欲試。</p>
<p>一個不太好的預感緩緩浮現，Alisa怕不是有什麼奇妙的想法。</p>
<p>“是要做什麼樣的衣服？”</p>
<p>“西裝，以前穿過麼？”梁喑打量著比自己矮了許多的少年。</p>
<p>他骨骼纖細，單薄地像新生的嫩竹，還未長成，骨節不硬，輕而易舉能揉軟折成任何他想要的形狀。</p>
<p>沈棲搖搖頭，眼底浮現幾分乖巧的順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