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春鳶 作品
第 48 章 紀明達之病
<p>“是我看她好，就接來陪我解悶了！”徐老夫人笑道，“她就住在這邊西廂房，和你從前的屋子對面。有她伴著，我這院子裡也能熱鬧些。”</p>
<p>“是我走了，讓老太太這裡冷清了。”紀明達看著徐婉與她分別坐在祖母兩側。</p>
<p>當著侄孫女，徐老夫人不便細問孫女太多，便只笑道：“女大當嫁，難不成留你白陪著我，耽誤了青春嗎？如今看你嫁得還算合心，我也放心了，也有精神再看看婉兒了！”</p>
<p>她一手握著一個孩子，和徐婉說：“明日起，你就和四丫頭上學去，有學不會的不用怕，只管去問你明遠表哥就是。或是你大姐姐常回來，她的才學可是滿京年輕姑娘裡最好的，天下所有的事，除了女人做不了的，就沒有她不會的。你問她也是了。”</p>
<p>徐婉忙笑說：“可大姐姐回來是為陪老太太和太太的，我怎好多誤了大姐姐的時間？”</p>
<p>“這有什麼！”徐老夫人笑道，“她最是友愛姊妹。家裡二丫頭便不提了，從前三丫頭有不通的地方，也都是問她。她自己的嫁妝還繡不完呢，就只知道教這個教那個的，何況是你？”</p>
<p>紀明達便笑道：“三表妹有不會的，問就是了。”</p>
<p>徐婉忙起身鄭重謝過。</p>
<p>她本是徐老夫人的親侄孫女，是徐家同輩裡最出色的姑娘，雖然一日之間從家裡的寒素房舍搬至了安國公府，從平民家的女孩兒成了陪伴國公夫人的姑娘，從釵荊裙布換成了高髻珠翠和滿身綾羅，心裡自有慌張憂心，卻並未懼怕得失了言行分寸。</p>
<p>知大表姐回來，必定有些體己話與姑祖母說，她便只託要收拾屋子，主動從正堂避了出去。</p>
<p>徐老夫人滿意點頭。</p>
<p>這丫頭，她沒挑錯。</p>
<p>徐婉已走，她忙問孫女：“怎麼突然去了莊子上？是那天你回去，溫家也給你委屈受了？”</p>
<p>過來的路上，紀明達是想與祖母略說一說溫從陽的發狂無禮的，還想問問祖母有沒有什麼有助懷胎的方子。</p>
<p>可見了大變模樣的徐家三表妹，又見過了三表妹與祖母的親暱，她此時卻懶怠再說。</p>
<p>她只笑道：“是著實該去看莊子了，所以才出去的。並無什麼事。”</p>
<p>她忙問：“老太太的人都回來了嗎？”</p>
<p>“都回來了，一個也沒少！”徐老夫人心裡更喜歡，“若不是你都成婚兩個多月了，不好再添人，我還想給你幾個好的陪嫁呢！”</p>
<p>“老太太人使得順心，我也能安心，萬萬不必再給我了。”紀明達又高興起來。</p>
<p>祖孫兩人說了大半個時辰貼心話，徐老夫人又教了許多她從前整治姬妾的手段：“對那等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可別學你娘似的寬和！”</p>
<p>紀明達雖然暫時用不上，也都記在心裡。</p>
<p>說起姬妾丫頭，徐老夫人又不免想起近日鬧得沸沸揚揚的立後之事。</p>
<p>她嫌惡道：“這才開國幾十年，王法都要沒了！一個宮人出身的妃子，生下的孩子也配越過先皇后之子嗎？天下竟有這樣的道理？”</p>
<p>紀明達只能嘆道：“陛下似乎心意已定。父親與各府上的大人上書苦諫，還不知結果怎麼樣。”</p>
<p>徐老夫人便問：“理國府上怎麼說？”</p>
<p>“老太太知道的，溫家一向不參與這些。”紀明達嘆說，“我前幾日倒與舅舅略提了幾句，舅舅只說，‘這不關你們孩子的事’，也令我不許與旁人再說。我也只得依命罷了。”</p>
<p>徐老夫人便道：“怪不得你父親昨日過來，我提起理國府上，他神色又不好。”</p>
<p>紀明達忙問：“老爺與舅舅起爭執了？”</p>
<p>“你公公都讓你別管了，你就少操心吧。”徐老夫人笑道，“左右哪裡都虧待不了你就是。”</p>
<p>看時辰差不多了，紀明達便提出該去看母親。</p>
<p>“去罷！”徐老夫人遂心快意地說，“你就留在你太太那吃飯也使得！”</p>
<p>她又命：“快叫表姑娘來送送她大姐姐！”</p>
<p>紀明達邁出堂屋門，便見許多丫頭婆子簇擁著徐婉從西廂房過來。</p>
<p>而親手攙扶著徐婉的，正是徐老夫人最信重的陪房嬤嬤之一。</p>
<p>紀明達忽然心口一涼。</p>
<p>……</p>
<p>與徐婉告別，紀明達沒立刻去正院見母親。</p>
<p>她先到自己成婚前住了一年的啟榮院旁轉了轉。</p>
<p>三妹妹不在。</p>
<p>也好，她還正不知見了三妹妹該說什麼。</p>
<p>沿著樹蔭，她不覺走到了熙和院旁，忽又聽見兩個小丫頭口中正說“二姑娘”。</p>
<p>“二姑娘在家的日子，太太讓她管些小事都十分不肯，只會撒嬌，這會子到了崔家，卻要把二姑爺的家業接回來了，還不知怎麼樣呢。”</p>
<p>“能怎麼樣？一輩子榮華富貴唄！”另一個小丫頭笑著說，“二姑娘是國公府的千金小姐，金尊玉貴的，在孃家有太太疼著，到了夫家還有二姑爺寵著，哪兒還用你一個做丫頭的操心？”</p>
<p>“我這不是恨自己沒能當上陪房嗎！”第一個小丫頭就說，“咱們這府上，也就是在二姑娘屋裡當差最鬆快了！如今姑娘出了門子嫁人了，還不知這熙和院能留多少日子，咱們將來又怎麼樣呢。”</p>
<p>紀明達心口的涼意蔓延到了四肢。</p>
<p>二妹妹，接回了崔珏的家業？</p>
<p>怎麼可能！！！</p>
<p>“什麼人在議論主子！”</p>
<p>瞥見奶奶神色不對，王嬤嬤連忙喝問出聲。</p>
<p>兩個小丫頭忙從熙和院裡跑了出來，見了是大姑奶奶就忙磕頭：“奴才們一時糊塗蒙了心，說了幾句閒話，並不是有心議論主子，求奶奶饒命！”</p>
<p>“行了！”紀明達嫌她們磕頭的聲音吵得頭疼，喝命，“都安靜些！”</p>
<p>兩個小丫頭就連哭都不敢哭了。</p>
<p>“我問你們，”紀明達攥緊了手帕，“你們背地議論，‘二姑娘接回了二姑爺的家業’，是從哪兒聽來的胡話？”</p>
<p>“這——”第一個小丫頭忙說，“請奶奶明鑑，這是那天二姑娘回門，在這院子裡和四姑</p>
<p>“是我走了，讓老太太這裡冷清了。”紀明達看著徐婉與她分別坐在祖母兩側。</p>
<p>當著侄孫女，徐老夫人不便細問孫女太多，便只笑道：“女大當嫁，難不成留你白陪著我，耽誤了青春嗎？如今看你嫁得還算合心，我也放心了，也有精神再看看婉兒了！”</p>
<p>她一手握著一個孩子，和徐婉說：“明日起，你就和四丫頭上學去，有學不會的不用怕，只管去問你明遠表哥就是。或是你大姐姐常回來，她的才學可是滿京年輕姑娘裡最好的，天下所有的事，除了女人做不了的，就沒有她不會的。你問她也是了。”</p>
<p>徐婉忙笑說：“可大姐姐回來是為陪老太太和太太的，我怎好多誤了大姐姐的時間？”</p>
<p>“這有什麼！”徐老夫人笑道，“她最是友愛姊妹。家裡二丫頭便不提了，從前三丫頭有不通的地方，也都是問她。她自己的嫁妝還繡不完呢，就只知道教這個教那個的，何況是你？”</p>
<p>紀明達便笑道：“三表妹有不會的，問就是了。”</p>
<p>徐婉忙起身鄭重謝過。</p>
<p>她本是徐老夫人的親侄孫女，是徐家同輩裡最出色的姑娘，雖然一日之間從家裡的寒素房舍搬至了安國公府，從平民家的女孩兒成了陪伴國公夫人的姑娘，從釵荊裙布換成了高髻珠翠和滿身綾羅，心裡自有慌張憂心，卻並未懼怕得失了言行分寸。</p>
<p>知大表姐回來，必定有些體己話與姑祖母說，她便只託要收拾屋子，主動從正堂避了出去。</p>
<p>徐老夫人滿意點頭。</p>
<p>這丫頭，她沒挑錯。</p>
<p>徐婉已走，她忙問孫女：“怎麼突然去了莊子上？是那天你回去，溫家也給你委屈受了？”</p>
<p>過來的路上，紀明達是想與祖母略說一說溫從陽的發狂無禮的，還想問問祖母有沒有什麼有助懷胎的方子。</p>
<p>可見了大變模樣的徐家三表妹，又見過了三表妹與祖母的親暱，她此時卻懶怠再說。</p>
<p>她只笑道：“是著實該去看莊子了，所以才出去的。並無什麼事。”</p>
<p>她忙問：“老太太的人都回來了嗎？”</p>
<p>“都回來了，一個也沒少！”徐老夫人心裡更喜歡，“若不是你都成婚兩個多月了，不好再添人，我還想給你幾個好的陪嫁呢！”</p>
<p>“老太太人使得順心，我也能安心，萬萬不必再給我了。”紀明達又高興起來。</p>
<p>祖孫兩人說了大半個時辰貼心話，徐老夫人又教了許多她從前整治姬妾的手段：“對那等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可別學你娘似的寬和！”</p>
<p>紀明達雖然暫時用不上，也都記在心裡。</p>
<p>說起姬妾丫頭，徐老夫人又不免想起近日鬧得沸沸揚揚的立後之事。</p>
<p>她嫌惡道：“這才開國幾十年，王法都要沒了！一個宮人出身的妃子，生下的孩子也配越過先皇后之子嗎？天下竟有這樣的道理？”</p>
<p>紀明達只能嘆道：“陛下似乎心意已定。父親與各府上的大人上書苦諫，還不知結果怎麼樣。”</p>
<p>徐老夫人便問：“理國府上怎麼說？”</p>
<p>“老太太知道的，溫家一向不參與這些。”紀明達嘆說，“我前幾日倒與舅舅略提了幾句，舅舅只說，‘這不關你們孩子的事’，也令我不許與旁人再說。我也只得依命罷了。”</p>
<p>徐老夫人便道：“怪不得你父親昨日過來，我提起理國府上，他神色又不好。”</p>
<p>紀明達忙問：“老爺與舅舅起爭執了？”</p>
<p>“你公公都讓你別管了，你就少操心吧。”徐老夫人笑道，“左右哪裡都虧待不了你就是。”</p>
<p>看時辰差不多了，紀明達便提出該去看母親。</p>
<p>“去罷！”徐老夫人遂心快意地說，“你就留在你太太那吃飯也使得！”</p>
<p>她又命：“快叫表姑娘來送送她大姐姐！”</p>
<p>紀明達邁出堂屋門，便見許多丫頭婆子簇擁著徐婉從西廂房過來。</p>
<p>而親手攙扶著徐婉的，正是徐老夫人最信重的陪房嬤嬤之一。</p>
<p>紀明達忽然心口一涼。</p>
<p>……</p>
<p>與徐婉告別，紀明達沒立刻去正院見母親。</p>
<p>她先到自己成婚前住了一年的啟榮院旁轉了轉。</p>
<p>三妹妹不在。</p>
<p>也好，她還正不知見了三妹妹該說什麼。</p>
<p>沿著樹蔭，她不覺走到了熙和院旁，忽又聽見兩個小丫頭口中正說“二姑娘”。</p>
<p>“二姑娘在家的日子，太太讓她管些小事都十分不肯，只會撒嬌，這會子到了崔家，卻要把二姑爺的家業接回來了，還不知怎麼樣呢。”</p>
<p>“能怎麼樣？一輩子榮華富貴唄！”另一個小丫頭笑著說，“二姑娘是國公府的千金小姐，金尊玉貴的，在孃家有太太疼著，到了夫家還有二姑爺寵著，哪兒還用你一個做丫頭的操心？”</p>
<p>“我這不是恨自己沒能當上陪房嗎！”第一個小丫頭就說，“咱們這府上，也就是在二姑娘屋裡當差最鬆快了！如今姑娘出了門子嫁人了，還不知這熙和院能留多少日子，咱們將來又怎麼樣呢。”</p>
<p>紀明達心口的涼意蔓延到了四肢。</p>
<p>二妹妹，接回了崔珏的家業？</p>
<p>怎麼可能！！！</p>
<p>“什麼人在議論主子！”</p>
<p>瞥見奶奶神色不對，王嬤嬤連忙喝問出聲。</p>
<p>兩個小丫頭忙從熙和院裡跑了出來，見了是大姑奶奶就忙磕頭：“奴才們一時糊塗蒙了心，說了幾句閒話，並不是有心議論主子，求奶奶饒命！”</p>
<p>“行了！”紀明達嫌她們磕頭的聲音吵得頭疼，喝命，“都安靜些！”</p>
<p>兩個小丫頭就連哭都不敢哭了。</p>
<p>“我問你們，”紀明達攥緊了手帕，“你們背地議論，‘二姑娘接回了二姑爺的家業’，是從哪兒聽來的胡話？”</p>
<p>“這——”第一個小丫頭忙說，“請奶奶明鑑，這是那天二姑娘回門，在這院子裡和四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