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卷七

 江餘挑眉,跟她走到一邊。 

 “我沒想到他會為了你離開這裡。”雪梅蹙著細眉,“你的家人如果不喜歡他,嫌他的條件,請你讓他回來。” 

 江餘插·在口袋裡的手拿出來,將擋住眉眼的頭髮捋起,淡笑著說,“如果他要從我身邊離開,我會同意。” 

 只怕他不會離開,這點江餘和雪梅都知道。 

 “a市離他的世界太遠,也陌生。”雪梅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哀求,“你要給他時間去適應。” 

 江餘望著面前的女人情緒失控的樣子,勾起的嘴唇有一絲冷厲,“他不適合你。” 

 可是如果沒有你的出現,他適合我,雪梅在心裡苦笑。 

 “他對你那麼好,好的讓我嫉妒。”雪梅對著江餘的背影說,“求你別拋下他。” 

 江餘的腳步不易察覺的一滯,又極快的銜接上。 

 雪梅站在原地揮手,笑的滿臉都是淚,“一路順風。” 

 坐上拖拉機離開縣城的那一刻,雷湑垂下的眼睛裡閃動著什麼,他握·緊了身邊人的手,用的力道使出了所有力氣,凸出的骨節泛起青白。 

 “雷湑,我的名字是夏攸。”江餘側頭說,“生死攸關的攸。” 

 “記住了。”雷湑抿了的唇輕帶了一下。 

 “去了a市你想做什麼?”江餘的眼睛被風吹的眯了起來。 

 雷湑已經有了主意,他會在這個人住的小區或者公司找一份保安的工作,這樣就可以每天守著。 

 “我現在還是身無分文。”江餘在揶揄的說。 

 那話在雷湑聽來就是“你要養我”,他臉部輪廓緩緩柔和了起來,把掌心裡的手放進口袋。 

 在路上差不多花費了十來天,江餘和雷湑站在a市的路邊,聞著來往的汽車尾氣,腳步還有點發虛。 

 放眼望去,無比璀璨耀眼,視野被高聳入雲的建築物阻擋,空氣裡充斥著渾濁的氣味,連天空都沒有那麼寬廣。 

 和每一個剛來a市的人一樣,雷湑有些拘謹,手裡的兩個編織袋被他攥出很深的痕跡。 

 “叮,恭喜江先生完成支線任務。” 

 伴隨著腦子裡響起的提示音,那些迷霧緊跟著消散開,所有的記憶一一清晰起來。 

 夏氏在a市霸佔了一塊肥肉,是全國排名前十的百源超市股份有限公司的創始者,夏攸是夏家的老么。 

 他父母都是商人出身,上頭有一個大哥一個二姐,那個二姐從小就有心臟病,在國外接受治療。 

 大哥娶了大商集團的千金,在公司任職總經理,過的風生水起,是財經週刊和媒體關注的人物之一。 

 “叮,主線任務有兩個,一是從hm公司的元修齊手上拿到他名下的企業。” 

 元修齊,江餘記下了這個新名字,“二?” 

 “二是目標雷湑。”系統那頭滴滴兩聲,又沒聲了。 

 “嗯。”江餘等了一會,他譏諷的笑問,“你藍屏了死機了還是出現亂碼了?” 

 過了很長時間,清脆的聲音裡夾著卡茲卡茲聲,“叮,等江先生完成任務一,後面自然就會知道。” 

 江餘在心裡冷笑,“媽的,你在玩我嗎?” 

 “滴——”這回真死機了。 

 雷湑見江餘一直不說話,他把兩個編織袋放一隻手上,空出的那隻手順了順江餘額前被風吹亂的髮絲。 

 思緒被額頭的粗·糙溫暖觸·感拉回,江餘眼中的戾氣還沒來得及收斂,被雷湑捕捉到了,他眉峰一凝,壓下心頭的疑慮和古怪。 

 兩人沿著馬路往前走,被周圍的行人用一種或鄙夷或嘲笑的眼神打量了一路。 

 也有一些年輕女生對雷湑那張籠著成熟嚴肅味道的面孔和一身農民工的打扮感興趣,拿手機拍了發往上,順便艾特一群狐朋狗友。 

 雷湑對這個城市的第一印象就是厭惡,他想,如果不是身邊這個人,是不會踏足這裡的。 

 走到公園的一個長椅旁邊,江餘把背上的包拿下來,一屁.股坐上去喘了口氣,今晚就回夏家。 

 好在夏父夏母始終沒放棄尋找夏攸,他回去不至於受到冷眼,江餘的餘光在雷湑身上掃過,這個男人該怎麼跟他們交代? 

 雷湑不知道江餘的心思,他從包裡拿出水杯擰開遞給江餘。 

 喝了兩口涼水,江餘體·內那股怒火也跟著滅了不少,他的手指在腿上不停點擊,視線左右巡視,似乎在琢磨著什麼。 

 看出江餘的焦躁,雷湑皺眉,拍拍他的手背,吃力的將嘴裡的話理順,“你家在哪?” 

 “離這裡有點遠。”江餘摸了摸雷湑右手虎口上的硬繭,指甲颳了兩下,“得坐幾趟公交車。” 

 打的還是不想了,把他口袋裡的那點零錢全拿出來估計只能在半路停下來。 

 而且雷湑剛來,處處都要用錢。 

 “餓嗎?”雷湑不放心的問。 

 江餘搖頭,滿腦子都是hm公司的元修齊,狡猾有謀略有膽識,是個難搞定的老狐狸。 

 太陽底下,暖風拂過,兩人挨著肩頭坐在一起,各有所思。 

 “公園裡的人怎麼這麼多?”江餘擰著眉毛,大人笑孩子哭的的聲音此起彼伏,他被周圍嘈雜的喧鬧聲弄的極為浮躁。 

 “週末。”雷湑說,他伸出手指在江餘眉心那處按·按,撫平上面隴起的痕·跡。 

 這一幕被路過的一對小情侶看到了,他們相互交換了個眼色,都同時露出惡·心的表情,加快腳步離開,彷彿見了多麼骯髒的東西一樣。 

 江餘嘲諷的冷嗤一聲,同·性·戀又不是三條腿的怪物,跟任何人一樣。 

 “別難過。”雷湑也察覺到了那兩個年輕男女的眼光。 

 “我看起來像難過的樣子嗎?”江餘扯開了唇角,衝雷湑露出一個肆無忌憚的笑容,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 

 雷湑呆了呆,“胡鬧。” 

 字面上是責怪的意思,但是眼底的愉悅卻恰恰相反。 

 過了半個多小時,江餘在雷湑外套裡面貼著胸口的那個口袋摸摸,拿出兩張一百的塞起來,“我去找個人,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然後我們一起回家。” 

 雷湑坐在公園的椅子上,從陽光正好到黃昏,再到天幕降臨,漆黑滲透,他像個傻子一樣被人指指點點。 

 始終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身影,他的臉色極為難看,被欺騙的失望和苦澀,還有一絲令人膽顫的憤怒。 

 說好一起回家的。 

 左邊小道上走過來一個巡邏的保安,手電筒掃過去,“什麼人?幹什麼的?” 

 雷湑目光一直停在江餘下午離開時的方向,彷彿定住了,他看的專注,唯恐錯過江餘的身影,似乎沒有聽到聲音。 

 那個保安見一個身材健壯的男子獨身一人在公園裡,腳邊放著兩個大編織袋和包,又不吭聲,行跡實在詭異,他的臉上帶著警惕,拔高聲音,語氣很衝,“問你話呢!” 

 “我,我在等我媳婦。”回過神的雷湑伸手擋住照在眼睛上的燈光,他站起來把手在褲子上搓·搓,磕磕巴巴的解釋,媳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