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天黑 作品

鑊澤 第一零一章 怙惡千面教

    “……而在此地盤踞了近十年的千面教,也因為六年前那一場大旱而銷聲匿跡,卻不想今時今日又重現世間了。”徐員外給賀難講述了一番“千面教”之事,當然箇中有些秘密他也不知道,所以講的也是模稜兩可:“我想前些日子我們夔縣發生的這幾樁慘案,都是那個千面教搞得鬼。”

    “啊……邢捕頭可曾知道這件事兒?”賀難在聽完了之後看向了坐在下手位的老邢,如果什麼千面教是徐員外編出來的,那老邢應該會清楚。

    邢捕頭搖了搖頭:“在下本是外地人,大旱年後才到此任職,所以對此事並無印象。”

    賀難對此有些錯愕:“你來這兒之後連以前的卷宗都沒看過?”在他眼裡到一個地方赴任、尤其是司掌緝查刑獄職責的官員,首先了解當地人文環境的最好辦法就是查閱當地此前的卷宗,這也是師父和師兄都身體力行教會他的,算是常識了。

    “呃……是屬下失職了。”邢捕頭支支吾吾的,當年的水寒郡大家混日子其樂融融,誰有那個閒心啊。不過他靈機一動又想到了什麼:“咱們那位仵作陳老就是夔縣本地人,此前也一直在縣衙門當差,或許他對此知之甚詳。”

    說曹操,曹操到。陳老仵作帶著那兩名年輕捕快匆匆地進來了,他雖然年歲大了,但這幾步走的足下生風,到賀難耳邊低語了一番:“賀獄曹,老朽現在理解了你那句偷樑換柱是什麼意思了——屍體被人換了!剛才我帶人驗看的那具女屍並非咱們收押的那一具,而是另有其人,除了身上種種痕跡對不上之外也比之前那一具腐敗的多……另外,方才老朽見到的那具女屍腹部微微隆起,若不是生前吃了大量難以消化的東西,就是懷胎已有四五個月了。”

    賀難聽完陳老仵作的話,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聲張,接著岔開話題道:“陳老,方才徐員外給我們講了一段在十年前左右活動於此地的‘千面教’的故事,最近的案子可能是千面教又捲土重來所為。邢捕頭稱陳老您是本地人可以向您求證,不知陳老是否知曉此事是真是假?”

    話音未落,陳老仵作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了,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兒:“的確如此。”

    賀難點了點頭,高聲向徐員外說道:“看來徐員外誠不欺我,這千面教的確有著很大的嫌疑啊。”

    “是啊,依我看就是這千面教害了我妾室的性命。”徐員外也忿忿不平地說道。

    “好了,是夜已深,徐員外您也早些休息吧,我們便不多叨擾了。”賀難向老徐拱了拱手,態度比之前客氣了很多。

    兩名捕快一前一後地拉著個放女子屍身的板車,徐家的家丁也幫忙一起扶著,賀難和徐員外走在當中,最後是仵作和邢捕頭走在最後,一行人就這麼稀稀拉拉地往大門外走去。

    “徐老爺今年貴庚啊?我看您身子骨還挺硬朗的。”賀難像是聊天一般說道。

    “哪裡哪裡,早就不如你們這些青年人了。上個月我剛過了六十二歲的生辰,現在是睡得早起的也早,要不是今夜你們來了我也就休息了。”徐員外謙遜道,賀難不再咄咄逼人,老頭兒也客氣了不少。

    “對了,您這大家大業的也不怕賊偷啊?就沒養幾條狗看門護院?”

    徐員外一臉地嫌棄:“那玩意兒看著又髒又鬧,哪裡有家丁頂用?狗肉我倒是喜歡吃,狗我是從來沒養過。”

    “對了,我差點兒忘了問了,尊妾室是何日失蹤的?這也好讓我判斷她的……嗯,您知道我的意思。”賀難像是剛想起來一樣。

    正在徐老爺翻著白眼尋思的時候,走在前面的徐家家丁已然是快言快語:“四天之前金夫人就不見了。”

    “好。”賀難停下了腳步,衝著徐員外拱了拱手道:“就送到這裡吧。”他又偏頭對著邢捕頭和幾名捕快說道:“徐員外一家是咱們重要的證人,為了防止他們全家上下遭遇不測,從現在起你親自帶人把守徐府,不許任何人進出——記住,是任何人。這是死命令,如果有任何人擅自進出——格殺勿論!”

    徐員外送走了賀難本來滿面春風,但這番話無疑是猶如一盆涼水將他從頭澆到了腳,他的臉色立刻變得極其難看——難看到像被人踩了一腳又碾了又碾的爛地瓜:“賀獄曹!你這是什麼意思?”

    “呵呵……沒什麼,為了保護你們的安全嘛!”賀難轉過頭來看著徐員外,雙目懸鋒。

    頃刻之間,眾人的臉色都有不同程度的變化——只一人除外,他的臉色從某個時刻開始一直都很難看,難看到像被人踩了兩腳又碾了又碾的爛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