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天黑 作品

羈旅 第九十章 網破終有時

    “王老先生,這封信上的字跡與您的字跡毫無二致,且以這張紙的陳舊程度來說也並非是近日所偽造的。”

    “笑話,這天底下能臨摹他人筆跡的能人並不是沒有,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偽造書信來陷害我?”王隗怒極反笑道,但滿頭白髮卻似鋼針一般根根豎立。

    “啊……這……”賀難的臉上突然青一陣紫一陣的,表情極不自然,而片刻後又像是惱羞成怒一般喝道:“老匹夫休要抵賴,這也不成那也不算,那你倒是說說到底什麼樣的證據才算有效?”

    “哼,虧你還是當差的……”王隗冷笑了一聲:“當然是要有官印蓋上去的紅泥大印作為憑證才算是有效了,我盛國除了天子之璽乃是龍紐玉質外,五品以上官員所持的官印都是朝廷發放的、特製的龜紐沉銀大印,斷無人敢仿造,也無人能仿造。”

    為什麼王隗敢這麼自信地說出來?因為他知道自己當時蓋上的印章在書信底部,而此時這封書信的下半部分已經缺失掉,所以無論如何自己蓋上的印章也不會成為證據了。

    “哦……”賀難像個在庠序中聽先生唸書的小童一般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

    站在一旁沉默了許久的周獠“適時地”掏出了半片黃紙,遞給了賀難,而後者惡狠狠地把東西拍在了鐵欄杆上:“睜大你的狗眼看一看,這是不是你的印?”

    “你他媽的……算計我!”沉默了半響之後,王隗橫眉怒目暴喝一聲。

    “你該不會要說這印章是我們拿大蘿蔔刻的仿製品吧?”賀難舔了舔下嘴唇:“順便告訴你一聲,這張紙就是我撕成兩半的,就是為了讓你自己承認什麼才是所謂的‘有效證據’。”

    這位年過七旬的老人在賀難的愚弄之下氣得瑟瑟發抖,幾次乾咳險些要咳出血來。而正當雙方在此僵持之時,獄卒們已經賀難吩咐帶來的人帶到了。

    “還記得這幾位麼?”賀難把來客拉到王隗的面前讓他一一辨認:“郡城裡的劉鐵匠和他的兒子,以及玉蘭縣的胡寡婦。”

    “雖然其他當年被你扣押進大牢的百姓們要麼早已遷至他處,要麼不方便到場,但我想有這三位已經足夠了吧。”

    “胡寡婦是因為縣裡鬧了旱災向你上書稟明的,而劉鐵匠一家則是帶頭要進行搬遷的……你要不要聽聽他們要說點兒什麼?”

    劉鐵匠一言不發,似乎在躊躇著,眼神裡滿是悲傷與憤怒,而胡寡婦和劉鐵匠的兒子則是對著王隗一陣痛罵。

    當年劉鐵匠和大兒子被王隗扣進了大牢,劉鐵匠的妻子在將小女兒託付給偷偷跑出城的鄰居之後便在家苦苦等待丈夫與兒子被釋放的消息,但她還沒等到朝廷的賑災糧便已經餓死在家中了,劉鐵匠父子被釋放後面對著她的枯瘦到皮包骨頭的屍體嚎啕大哭,草草埋葬了妻子的屍骨之後劉鐵匠便帶著兒子踏上了尋找女兒的生涯,但歷經數年未果之後又心灰意冷地回到了故居。

    胡寡婦的故事與前者大同小異。胡寡婦當年並不是寡婦,她是十里八鄉出了名仗義的奇女子,在發現地裡乾死了不少莊稼之後便去往縣衙向縣令報告此事,縣令推脫之後她想到了進郡城往郡衙裡稟告,但卻被王隗以“禍亂民心”的由頭扣押,直到朝廷的命令下達到水寒郡她才被釋放,卻得知了自己的丈夫死於趁火打劫興風作浪的盜匪手中的消息,房屋也被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