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天黑 作品

風起 第七章 攻訐兩端

    紅雨羞怒之下,本來將要出手,但她並非是不明事理之人。賀難這一番話讓她稍微冷靜了下來,只得用一雙杏目瞪了賀難一眼,便自顧自地順著人群走向了街市,賀難見狀,心下也鬆了一口氣,牽著馬跟在紅雨身後。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一處僻靜的酒樓。這酒樓無甚特別,門外立著的酒旗卻是用銀線刺的,繡著頗為秀氣的“如意”兩個字。賀難望見那“如意”二字,嘴碎道:“如意酒樓?開在這麼偏僻的地方,一天到晚都沒幾個客人,怎麼能如意呢?”紅雨本來在前面走著,突然回頭瞪了他一眼。賀難只道是他嘴碎讓紅雨感到心煩,便閉起嘴來不再多言語。

    這酒樓果真如賀難所言,客人寥寥無幾,乍一看真是一副不如意的樣子,但店裡的裝飾卻不同凡響,器具古樸,四壁鑲花,一看便知文人雅士喜居之所。幾桌客人也都是穿著、樣貌皆不凡,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千金。

    兩人落座於二樓的邊角處,要了幾個小菜和一壺好酒,賀難還特意點了兩碗店小二推薦的魚湯。

    二人對坐,相顧無言。還是紅雨先開了口:“說吧,你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賀難給自己倒了一碗酒,自酌自飲,說道:“因為山河府和我的緣故,有一些人盯上了我師父。前幾日我和燕春來燕二哥見了面,他說盯上了師父的那些人裡有一個頗為棘手,連他都搞不定。燕二哥對我說能搞定那傢伙的恐怕只有你,或者你們倆聯手……所以我就向師父請了命要召你回去和燕二哥攜手共除他的心腹大患。”

    這話倒是在撒謊,賀難哪裡有向李獒春請命的時間?他前腳剛和燕春來分別,後腳就打馬來了鉞月城。他根本就是聽了燕春來說小四武學天賦絕頂,想蠱惑這個未來的高手給自己當私人保鏢。

    賀難這真假摻半的話在紅雨聽來倒是合乎邏輯,畢竟李獒春乃是當朝御史,能對他不利的人都是非同一般的權貴,就算李獒春掌握著山河府,也不好對這些權貴下手,只能倚仗他的“暗箭”們。不過紅雨當然不全信賀難這一套,她從賀難的話裡倒是品出了些別的意思:“別拿李御史出來作擋箭牌……我看被盯上的那個人其實是你吧……”

    賀難看著紅雨那虛著眼睛質疑的表情,悻悻地乾笑了兩聲,拍馬屁道:“紅雨姑娘……果然冰雪聰明……此事的的確是因我而起,可是事情的嚴重性我可半點都沒有作假。”

    聽他這麼說,紅雨的好奇心不禁被勾了起來:“如果你說的句句屬實……那你捅得婁子究竟得多大?”賀難雖然是個刺頭,但只不過是個小角色罷了,這麼大的朝堂,他連裡面的一粒灰塵都不算,他又能惹多大的麻煩呢?

    賀難見紅雨已經沒有方才那麼牴觸,便開口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從頭講起罷。”他便從江辰一案的始末開始述說,而他講這故事倒是頗有幾分說書的意思,居然還有情節草蛇灰線一般環環相扣,不過多數都是他借他人之口自吹自擂,吹捧自己神機妙算、策謀深長、智略沉密;他甚至還在講述時加入了“您猜怎麼著”諸如此類的互動,紅雨被他這樣逗得發笑,甚至想入非非覺得賀難要是去勾欄瓦肆做個說書先生,肯定比現在高不成低不就還惹一身腥臊的強多了。其間幾道小菜不斷上來,賀難以菜下酒,講至興起時還聲情並茂,手舞足蹈,甚至還變戲法一般從懷中變出來一把紙扇,看得紅雨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