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江老爺子從來不允許江挽瀾明面上肆無忌憚,會令江家的顏面直接掃地,私底下怎麼找都行。
這則消息幾乎坦白了見不得光的過去,甚至還指向他孫子可能存在某種不足。
面子於江老頭來說,是唯一舍不下的東西,正如他知道他曾經看不起的窮小子一躍晉升上將,但是從不肯開口對兒子說,你們可以複合。
他氣瘋了,但江挽瀾在療養院,不見任何人。
江挽瀾不再相信任何人。
他一直在想,他等他的孩子到二十五歲,正如他和陸京分開的那一年的年紀。
同樣的二十五歲,可能戀愛都談了一場。
作為父親,已經到了可以放手的年紀,如果還來得及,他可以自私地選擇二十五歲被他放棄的陸京。
他如此虔誠地對待誓言,卻想不到隨著自身權利膨脹的同時,跟隨他的王叔也在膨脹。
王叔仍然是“維護” 他的,但這種變質的“為了他好” ,江挽瀾並不想要。
他的孩子,或許到了二十五歲,仍然需要爸爸牽著他。
這個可能讓他痛苦萬分。
……
“篤篤篤。”
岑閬聽腳步聲就知道是王望,只有這個保鏢飄的時候,腳步聲十公里外都能聽見。
“先生!”王望喜氣洋洋地看著他,壓低聲音,“結果出來了,您猜對了!”
岑閬撐著門框,閉了閉眼,“你去給陸京送個東西。”
王望:“保證送到!”
一回生二回熟,以後下聘也派他去吧!看在今天的面子上,他肯定不會被趕出去。
岑閬關上門,靠在門板上,輕聲道:“抱歉,小江醫生,我要食言了。”
他立刻給助理發消息:“調查報告發我一份。”
隔了三秒,助理就給他發來一份“口供”。
同期孤兒院那麼多孩子,只有一半記事,助理威逼利誘撬開了一張嘴。
他說,因為孤兒院院長的放任,他們鬼迷心竅地合夥欺負一個孩子。
因為十九長得可愛,好心人給的糖果,他會得到最多。
因為十九最聰明,條件好的領養人,最怕養不熟,會最喜歡年紀小的十九。
所以,有人來的時候,那就不要讓十九出現了。
可是十九啊。
總是一次次從臭水溝裡爬起來,總是一次次出現,口齒伶俐地揹他的演講。
還好,領養人不喜歡髒孩子。
十九一開口,他們就起鬨說他是瘋子。
終於,十九不敢在臺上說話了。
“嘭。”
岑閬一拳打在牆上,簌簌落了了一層白漆。
如果那群人現在站在他面前,岑閬保證,就算上軍事法庭,他也會毫不眨眼殺光。
江家就是一群廢物!
一群人的廢物,辜負了一個孩子的全力奔赴。
江俜,伶俜的俜,他給自己的定義是獨孤。
岑閬眼眶發紅,因為江俜在這扇門裡,因為江俜說不要因為他去報復,他猶如困獸掙扎,暴虐的信息素充斥周身。
江俜被信息素驚醒,雖然標記消失了很久,但他總是容易察覺到岑閬的情緒。
“你怎麼了?”
江俜掀開被子,急匆匆想下床,這樣下去整個園區都會風暴波及到。
“下床動作不許急。”岑閬彷彿會瞬移一樣,按住了他的肩膀。江俜鬆了口氣,他永遠可以相信岑閬的理智。
“發生什麼事了嗎?”
岑閬閉了閉眼,情緒穩定道:“剛得知了一件事。”
江俜:“和我有關?”
岑閬睜開眼睛,眼裡還有危險的風暴餘韻:“我找到了你的父親。”
江俜愣住,從上小學後,他就再也沒有想過找爸爸,動盪期間丟了很多孩子,尋親一度很火,後來他能接觸到網絡,也沒有想過去網站看看。
不開口就不會被嘲笑。
【我是十九,今年三歲,我很乖不愛哭,身體很健康,我會背古詩,會講笑話……如果你是我的爸爸,白天我會乖乖在家裡等爸爸下班……,如果你是我的媽媽……】
刻在記憶底層的演講稿翻湧上來,江俜早就沒有辦法用任何語氣把它讀完。
該如何面對呢?他可能說不出話來。
江俜張了張口:“你這麼生氣,難道是故意遺棄?沒事的,我也不想……”
“恰恰相反。”岑閬捧著他的臉,一字一句保證道,“沒有人會不喜歡小江醫生,他們找了你二十四年。”
江俜看著岑閬,看著他殘餘的怒氣,忽然間明白了什麼,“你知道了孤兒院的事。”
岑閬:“抱歉。”
江俜:“應該沒有照片吧?”
只存在傳聞裡的,髒兮兮的江俜。
岑閬:“沒有,口供。”
江俜:“你不會突然幫我找爸爸,你認識他們?”
岑閬站在床邊,揉著他的腦袋,嘆氣:“小江醫生,你可以不用這麼冷靜。”
江俜坐在床上,面對岑閬,默默地,默默地把頭抵在岑閬身上。
岑閬很想緊緊擁抱住江俜,但做不到,只能站著,讓江俜依靠。
過了一會兒,江俜把頭挺起來,問:“他們是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