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舟小妖 作品
104.宗主在,放心
超過10米寬的混凝土鋼筋牆壁,裡面似乎還添加了什麼其他的物質,就是擎雷劍切割上去,都有了明顯的阻礙感。
而且這麼寬的牆壁,根本無法一次性切割完畢,陳逸只能一下一下地挖掘。
難得有點狼狽。
好在五分鐘後,一縷光終於出現在漆黑的地下世界,照亮了張鼎猛然興奮起來的臉。
陳逸抬手製止他說話,神識已經從這破開的小小縫隙裡鑽入,像是蛛網一般鋪開,向著遠處緩緩蔓延。
大概三分鐘後,陳逸眼眸微顫。
找到了!
失蹤的三名大夏守夜人,這裡就有一名。
陳逸記得他的長相,也記得他的名字。
田鵬。
在陳逸剛剛將宗門上交給國家,國家安排的第一批守夜人,30個人裡,其中就有田鵬。
這一批守夜人讓陳逸尤其印象深刻。
他們是真正的逆流者。
真正用身軀擋住災難,站在最前面的戰士。
在還沒有宗門的時候,為了殺死詭異,保護百姓的安全,就是這批守夜人用著笨拙的辦法,用著生命在和詭異對耗。
每一次的任務都有人犧牲,他們卻無怨無悔。
在入門之後,因為各地防禦告急的原因,他們在練氣一階,甚至才練氣入門,就被派往全國各地執行任務。
那時候他們的實力還普遍不夠,面對詭異還有一些傷亡率。
田鵬就是在一次任務裡“犧牲”的。
現在回想,一切都有跡可循。
田鵬“犧牲”前,負責的地點就是海市。
曙光會的總部又正好在海市。
在那群人渣的地盤,會察覺到田鵬的異常,並且偽造他犧牲的證據,並不難。
要不是張鼎潛伏調查,意外查到奧山姆和曙光會巫家父子有密切往來,奧山姆在進行人體試驗,關於大夏守夜人被“李代桃僵”的秘密,還不知道要隱瞞多久。
其實直到今天之前,大夏都不能確認被秘密綁架的守夜人都有誰?有幾個?
能夠找到線索的只有三個,還不一定是真的。
畢竟這兩年,大夏守夜人即便在修真,偶爾也會出現傷亡。
差別僅僅是,在得知這一情況後,鎮魔司對犧牲戰士的檢查,比以前嚴格了太多。
但更早前的線索判斷都是模糊的。
看見住在毫無隱私的房間裡,瘦成皮包骨,神情陰鬱的田鵬時,陳逸的心裡翻湧出了濃郁的怒火。
深呼吸了一口氣,陳逸又帶著張鼎退出了通道。
張鼎不解:“怎麼了?”
陳逸說:“我們可以直接去那個房間救人。”
張鼎點頭,擔憂地問:“他還好嗎?”
“不好。”
張鼎捏緊了拳頭。
陳逸再次在地下穿梭。
這一次他直接來到了田鵬被關押的房間。
這個房間被塗抹了厚厚的,屏蔽神識的材料,看來奧山姆這邊也很怕東窗事發。
……
“怎麼會是大夏人!?大夏人怎麼會找到那個地方??”
奧山姆總參謀部得到消息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和受到襲擊的營長進行了通訊。
這位從情報部門退下來的參謀長,有著一張極其路人的長相,但是當他這樣陰沉著臉看人的時候,誰都不會懷疑他手上沾染過人命。
他冷冷地看著營長,再一次地詢問:“說清楚,都丟了什麼?而且我需要那兩個的畫像,五分鐘內,你必須給我。”
陳逸再一次揮動了擎雷劍,在牆上割開了一個小口子。
合金打造的“籠子”堅硬,而且還有被破壞就會響起警報的機關,但這些在陳逸面前都不是事。
修真者的手段,可比奧山姆這群單憑想象佈置的人,強大的多。
“田鵬你好,先不要慌張,對,保持穩定,不要動,對,我是國家派來救你的人,我現在就在牆壁的外面,放心吧,你現在安全了。”
陳逸和田鵬就隔著一面合金牆壁,手貼在牆壁上,甚至可以感覺到田鵬的體溫。
猶如針孔一般的孔洞,將陳逸的神識再一次送到了牆壁的對面。
擔心嚇著田鵬,陳逸便小心翼翼地在他耳邊輕語,儘可能地證明著自己的身份。
蜷縮著,背對著牆壁側躺著的田鵬,灰暗的眼睛裡,看不見更多的情緒。
他努力的想要控制自己,可他做不到。
他的身體停不下的在顫抖。
不該這樣的。
可他太激動了。
他聽出來耳邊的聲音了,他知道是誰在對他說話。
這個清潤的聲音,他就算化成灰都忘不掉。
這是……宗主的聲音。
是的,沒錯。
是宗主來救他了。
“宗主……嗎?”
長時間的沉默,讓田鵬再開口的時候,幾乎忘記了怎麼說話。
“嗯,是我。你……還好嗎?”在耳邊響起的是記憶裡清潤溫柔的聲音。
田鵬低下頭,藏起自己的臉,用牙齒狠狠地咬著衣袖,揣著重重的水汽,模糊地說:“我做到了,沒有……背叛國家,沒有背叛宗門,沒有……”
437天的囚禁,自從那次任務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一天的太陽。
他被關在這小小的籠子裡,被人隨意觀察採血,這些人逼問他宗門的秘密,給他注射吐真劑。
曾經作為特戰隊員的他,都扛了過來,哪怕是在神志剝離的情況下,都沒有洩露過一絲一毫國家的秘密。
可是這樣的日子太難熬了。
難熬的他甚至想要死掉。
可他連自己的生死都無法掌控。
這些瘋子科學家,不會讓他死的。
他們每天想盡了辦法讓他活著,然後將在他的身上用針頭扎的密密麻麻,一管接一管的血,無窮無盡的被抽走。
有一段時間,這群瘋子開始不滿足血液,開始割他肉的時候,他甚至有種莫名的期待和解脫感。
這沒有盡頭的日子,死了反而是幸福。
但是……
想到這裡,田鵬眼底的淚水猛地一凝,化為一抹狠色:“他們還抓了其他人,我見過,你找到他們了嗎?”
戰友的到來,讓田鵬的日子好過了一點。
價值變低的他,被這群瘋子捨棄了,他們對他不再感興趣,不再天天跑來割肉採血,就只有他們的學生和助理還堅持觀察他。
但這樣並不會讓田鵬覺得輕鬆,因為他很清楚,是他的戰友們,代替他,在遭受折磨。
而他明明知道,卻什麼都做不了。
“去救他們……”
他哀求著。
只有這樣,他的心裡才會好受一點。
依舊是那溫柔的聲音在耳邊迴響:“我沒有看見他們,在樓下嗎?”
“對,樓下才是他們的核心試驗區,我就是從樓下轉移上來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先把你救出來。”
“不,你救他們,我很好。他們在我的房間裡裝滿監控,我不能離開這裡,會驚動他們,宗主你先下去……”
“田鵬,我既然來了,就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也不會放走這裡每一個對我們守夜人動手的人。”
淡淡的聲音,平靜的就像是靜靜流淌的溪流,但只有在身邊的張鼎能夠察覺到,陳逸那沒有表情的面孔下,是什麼樣的憤怒。
宗主是個很愛笑,平易近人的人。
大概是因為過分強大的原因,他的為人處世和言談舉止,都透露著一種讓人踏實的從容。
但是這一刻,當陳逸不笑後,他的眼眸也變得格外的漆黑,像是有火焰在深處醞釀,炙熱沸騰。
陳逸說:“放心吧,我會把你們都帶走,然後毀了這裡。”
說這話,陳逸的手指用力。
堅硬的合金,就像紙一樣,被他的手指洞穿,繼而被撕扯了下來。
保溫的泡沫和皮質在撕扯中迸飛,散落。
光芒乍亮。
張鼎眯眼適應這驟然照過來的光芒。
但下一秒,出乎意料的,是田鵬警惕失控的叫聲:“你們是誰!?”
他的手握成拳頭抬起來,向下滑落的衣袖,露出了他疤疤癩癩滿是切割痕跡的小臂。
陳逸反應過來他為什麼突然應激。
自己這還頂著“第六人”的臉,對於很早前就被抓走的田鵬而言,應該非常陌生。
陳逸往後退了一步,避開監控攝像的鏡頭,臉上的五官快速地挪動了一下,短暫地恢復了自己的本來樣貌。
等到田鵬緊繃的身體放鬆,他又當著面恢復了“第六人”的樣貌,隨後快速說道:“我現在是星光小隊第六人,葉蘇宇的戰友。”
田鵬已經落在了這個境地,警惕性還是很高。
又或者說,越是關鍵時刻,他的腦子越清醒。
他盯著陳逸這張陌生的臉想了一下,說:“我想知道您和葉隊長的關係。”
陳逸說:“師徒。”
田鵬繃緊的肩膀終於放鬆下來。
同時一起崩潰的還有他的眼淚,以及絕處逢生的笑容。
他抽泣著笑,大口地喘,用傷痕累累的手臂,擦拭臉上止不住的淚。
真的。
是真的。
不是幻覺。
真的是宗主來救自己了。
張鼎一步跳進房間裡,一把抱住田鵬,“辛苦了。”
田鵬搖頭,努力地重新振作起來,讓自己儘量清醒地說:“接下來怎麼辦?他們應該看見這房間裡的畫面,已經過來……”
“有宗主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