鱷人行山 作品

第38章 就在這裡脫。





其實平時不會這樣的,偶爾宋拂之下課以後也會在教室裡留一會兒,比如收拾一下東西,比如解答問題,比如督促值日生做一下清潔。




要放平時,孩子們早就該玩玩,該聊天聊天了,但是今天顯然十分低氣壓,沒人敢動。




宋拂之把東西收拾好了,站起來,這才發現教室門外面站著位母親,班裡一個女同學的。宋老師臉上的嚴肅還沒收起來,朝家長微微頷首:"您好,找葉雨寒?"




葉雨寒媽媽笑著“誒”了一聲,半邊身子躲在門外朝裡面揮手,小聲道:“雨寒,雨寒。”小姑娘硬著頭皮,成為了教室裡第一個“下課”的同學,小跑著出了教室。葉媽媽把手裡一大袋子東西遞給女兒:“最近突然降溫,給你送了點衣服來。”葉雨寒小聲說“謝謝老媽”。




葉媽媽皺了皺眉,低聲問女兒:“你們宋老師怎麼總是板著個臉啊?別的班都下課了就你們班不下?他平時是不是太嚴了……"




小姑娘扭扭身子讓她別說了:“媽——”




宋拂之已經走遠了,但葉媽媽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經過隔壁班的時候,宋拂之正好碰到梅老師從她們班走出來,還跟學生有說有笑的,聊著舞蹈排練之類的事情。




梅老師就是那位在運動會上和學生一起跳了段兒民族舞的美女老師,跟班上學生們關係




都挺好,很多學生在私下裡說“下輩子要投胎去梅老師班上”。




梅老師和宋拂之打了聲招呼,兩個人順路一起回了辦公室。




剛回辦公室就有老師打趣道:“宋老虎今天又發威了啊?我下晚自習回來經過你們班,安靜得跟什麼似的,嚇人。"




宋拂之搖搖頭:“有學生上課傳紙條。”




別的老師笑了:“我小時候也傳紙條來著,現在當了老師就知道他們傳紙條的時候多開心。老宋小時候沒傳過紙條啊?”




宋拂之沒回答。他小時候真沒傳過紙條,一件出格的事兒都沒幹過。




不知道是該說他太懂事,還是太浪費青春。




梅老師笑笑:“宋老師放鬆點兒,生氣太多對身體不好。”




梅老師看著和學生打成一片,互稱姐妹兄弟,其實她手段可厲害,使的都是溫柔刀,生起氣來微微一笑,能讓學生背後發寒。




宋拂之想了想,問梅老師:“梅老師要參加社團嘉年華?”




梅老師笑著“啊"了一聲:“我掛在舞蹈社當指導老師呢,所以跟她們一起有個表演。”“高一的那位教生物的,馬老師,他還要跟學生一起表演魔術來著。”




他們學校氛圍就是這樣,越是優秀的學生其實越會玩,高一高二的活動很豐富,也不影響他們高三照樣出狀元。




從他們不設限的運動會開幕式就能看出來,不僅學生們很有創造力,學校也很願意為他們創造舞臺。




這年頭,一邊搞學習,一邊還努力兼顧素質教育的學校似乎不多了。宋拂之在老師群體裡面其實算是有點格格不入的,總是很嚴肅,也不愛和學生開玩笑。




上次運動會,別的老師都覺得宋老師活潑了不少,這沒過幾天又回到了從前,看來運動會限定皮膚已經過期了。




老周過來敲了敲宋拂之的桌子:"今天就別忙了,趕緊回家,你家教授等得望眼欲穿了。"




自從運動會上見了時章一面,老周就把“時教授”改成了“你家教授”,每次聽,宋拂之心裡都會輕輕地蕩兩下。




今天沒蕩起來,宋拂之真的有點累。




怎麼說呢,他的心情很複雜。




一方面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一方面又在




想,自己好像真的從小到大都挺沒趣的。小時候做無趣的學生,長大了當無趣的老師。




明明一直喜歡二次元,卻從小到大都只是沉默的旁觀者,連去個漫展都要好朋友拖著拽著。




現在的小孩兒暑假去漫展大玩cosplay,老師們和學生一起跳舞變魔術,有人在月光下彈吉他唱歌,有人在街頭瀟灑自信地玩兒滑板,大膽熱烈地追求心儀的對象。




太過鮮豔的色彩,好像從來不屬於宋拂之的生命。和他們一對比,宋拂之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來的生活,好像一直是灰白色的。




學生們叫他“閻王”,現在連家長都說他"太嚴"。




每天上課下課,早出晚歸,與從前幾千個晝夜毫無差別。他卻突然覺得有點累了。




不是因為工作太多,不是因為班裡學生調皮,反而是因為有點羨慕他們。




羨慕這群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快樂小屁孩,能快快樂樂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還敢拉著閻王老師—起做。




下車回家,宋拂之頭有些發暈,他打開家門,看到一盞溫暖的燈亮著,他的教授坐在沙發上,身上籠著一層淡淡的金絨。




頓時,心裡的那點陰霾就散去了。




時章一條腿鬆散地疊坐著,正低頭看書,眼鏡輕輕地滑下了一段鼻樑。




看到宋拂之回來了,他便把書放到了一旁,過來很自然地抱了抱宋拂之。




“回來了。”




時章的嗓音低沉而溫柔,宋拂之被他圈在懷裡,周身都是溫暖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眼眶




一酸。




宋拂之抬起手,用力地抱緊了時章,腦袋深深地埋進他的頸窩,下巴蹭了蹭。




用力地抱了兩三秒,宋拂之鬆開他,深呼吸了一下,問:“你吃晚飯了吧。”時章說“吃了”,目光卻沒離開宋拂之,輕輕地凝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