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面書生 作品

第3章 從師篇(二)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更何況,母親去世的早,趙光明雖然年齡小,但卻也不是蜜罐子裡泡出來的。受這種環境影響,從小也被父親逼著幹了不少家務活。扁擔跨在肩上,對他而言,像是一種無窮的負擔,又像是一種童年的樂趣。

  別人家排好隊伍以後,要嗎就是拉點家常,要嗎就是說說誰家的孩子的不是,拿他們當反面教材。

  他倒好,猶如置身事外一般,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將扁擔單獨給抽出來,耍起了猴棍。旋轉棍,過肩棍,甚至是彈跳棍,都能耍得有模有樣。好像離開家,卻又沒有太過拘束一般,沉浸其中。

  “哇,媽媽,你快看,大哥哥耍得猴棍好好看。”

  “大哥哥,能不能教教我們啊?”

  “嘿,是挺好看的,只不過我怎麼瞅著他有點面生呢?”

  “聽說賈師傅最近剛收了一個學徒,難道是他?”

  “小夥子,你叫啥名?我們都和賈師傅是一個村的……”

  村民們好像看見什麼稀罕事物一般守著他。

  趙光明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在自個家了,看著這麼多人看著自己,多少有些囊中羞澀的說:“我是趙光明……你們好……”話語間,便急不可耐的落下扁擔,匆忙的提著水桶,來到井邊,拉了滿滿兩大桶水,狼狽而逃,一路上,揮揮灑灑,不知道留下了多少足跡。

  等到趕到師傅家時,兩邊已經失去了大半的水分。

  趙光明坐在院內的地板上,累的氣喘吁吁,活動了下兩肩。

  師孃見狀,也不責怪他,只是把他提來的水倒進瓷盆裡,搖了搖頭後說:“唉,說到底還是個娃娃,能把事情做成這樣,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3.

  事後,趙光明既覺得羞愧,又覺得有些丟臉,一直垂著個頭。還是吃飯的時候,師孃叫了他一聲,他才肯站起來,直面這裡的人,和師孃坐在同一張飯桌子上吃飯。

  這時節,嗩吶匠可以比肩城裡的鐵飯碗,聽師孃說,師傅每次接完活回來,都會將賺來的好幾疊毛票送到她手中。也因此,師傅家裡的伙食一向都很不錯。早飯往往都是一鍋白米粥,七八個白饃饃,以及兩碟可口的小菜。

  今兒師傅和師哥不在,粥的分量便少了點。師孃知道他有點拘束,便簡單的吃了點,就下地幹活去了。臨走以前,特意交代了他,伙房裡的蒸鍋上還有兩個玉米穗,要是覺得不夠吃,可以自己加點火熱一熱。

  趙光明身處在外地,再加上身上的小孩子氣還沒退去,尚且不能像大人一樣獨當一面。見師孃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裡,就有點後怕,簡單的‘奧’了一聲。等到師孃走後,這才稍微有點鬆懈,對著桌子上的糧食胡吃海造起來。

  吃罷飯後,他用剩下的水,把碗筷給洗了一遍,並把屋內收拾得乾乾淨淨。也不知是不是心底裡的好奇心在作祟,不知不覺間,趙光明就來到師傅的房間內。

  他翻找出床底下的那隻箱子,將其打開,並用手觸摸著裡面的每一根嗩吶管,如視珍寶一般,悻悻一笑:“好寶貝,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正式擁有你,來前我可是給爸發過誓的,要是不學成這門手藝,我就不能回去。如今師傅不在,我也只有和你說說我的心裡話,不知道你能不能聽見……”

  “如果不能聽見也沒關係,你只需告訴我,怎麼才能練好嗩吶前的基本功就行……”

  天真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寫照,但聯想到眼下的遭遇。趙光明才明白,想要練習好嗩吶前的基本功,只能靠著自己不斷摸索。既然大嗩吶他吹不動,那不如就換個小一點的。如果小一點的也吹不了,那他就只能想辦法去練習氣的運用。於是乎,趁著師傅不在。

  他又從箱子裡拿出一根偏短的嗩吶放在嘴邊,用力的吹了幾下。結果,如上次一般,臉蛋被一股氣給憋紅。先是吐出一大灘苦水來,後又不斷咳嗽,眼淚汪汪的順著臉面流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