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 作品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願望



  歡呼,喝彩,吶喊,怒吼。

  崩裂的失序殿堂之內,殺意和祝福、憤怒和喜悅、死亡和重生……

  整個被存續院之門所封閉的領域之中,無以計數的要素和材料,一一投入了混沌的大釜之中,漸漸沸騰。

  當最後一縷血液飛揚著,從空中落下,落在吹笛人漸漸失去溫度的笑臉上時,溶解,開始了。

  一切都在迅速的消散,化為虛無。

  有形的一切化為淤泥,無形的所有難以為繼。

  以人世之中最為頂尖的存在作為催化劑,無止境的將這一首序曲循環,直至將氣氛烘托至最高潮。

  現在,最終的獻祭,終於到來!

  自現境的協助之下,吹笛人一步步走上祭壇,熱淚盈眶的迎來了終末的到來。

  歇斯底里的大笑聲迴盪在這鎖閉的囚籠之內,推動著毀滅和坍塌,卻並不理會那些失去了利用價值的無關者。

  只是瘋狂的加速,直到,吞沒一切!

  四百一十一次輪迴,四百一十一次死亡,四百一十一次徹底的事象破壞……就好像壓縮到了極限的彈簧,瀕臨極限的化學反應,所引發的,便是史無前例的災害。

  自現實之上,鑿出了未曾有過的裂隙!

  宛若黑洞一般的創口。

  緩緩展開。

  自石之立方……之外!

  .

  “怎麼回事兒!”

  葉戈爾失聲怒吼,向著存續院發問:“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自連番變化的打擊之下,以這位以氣度驚人而著稱的統轄局新任局長已經堪稱氣急敗壞。但此時此刻,又怎麼可能不怒火中燒呢?

  賭上現境存亡的一戰,竟然在如此關鍵的時候,出現了這樣的意外。

  當整個世界的存亡,六十多億人的生死,整個現境的成就,乃至歷代天文會的心血都要毀之一旦的時候,又有誰還能無動於衷?

  “以確認未知變化,大規模事象災害所造成的現實彎曲……”

  院長002的電子聲傳來:“直白來說,包括空間、時間以及所發生的一切都統和在內的‘現實’之上,被吹笛人以自己的死亡和命運的死結,刻意的創造出了一個空洞。

  這是一場獻祭,葉戈爾局長,我們搞錯了重點。”

  “存續院的大門都無法封鎖內部嗎?”葉戈爾難以置信。

  “存續院之門未曾辜負使命,我們確實是將內部所發生的一切全部封鎖。正因為如此,才造成了四百餘次輪迴的堆積和重疊,間接的成為了吹笛人的幫兇。”

  哪怕一直到現在,院長002的聲音依舊未曾有絲毫的變化:“從一開始,他所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我們是被他引導而來的客人,在他的舞臺上翩翩起舞,作為他的棋子,幫助他完成了獻祭的序幕。

  現在,祭祀已經開始了,葉戈爾局長。‘祭品’已經無關緊要,真正重要的,反而是領受‘祭品’的【神明】——”

  現在,伴隨著話語,在現境和石之母之間,那無窮盡的猩紅絲線,以命運所創造而成的枷鎖,驟然舞動在了深度之間。

  再度編織,重組,順著往昔既定的變化而延伸,一重重的,纏繞在了那宛若黑洞一般的現實裂口之上。

  宛若華麗而莊嚴的神壇一般。

  撐起神明的御座!

  “晚了。”

  天獄堡壘之上,玄鳥疲憊的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黑暗的深度虛空中,無數天命的星辰變動軌道,宛若命運的波瀾匯聚,終於顯現出最終的導向……

  ——那一道,漸漸熄滅的破裂日輪!

  黑暗如血,從日輪之上滴落,沃灌著大地。又升起,沒入了那漸漸展開的現實裂隙之中去。

  宛如豎立在天地之間的巨眼。

  這才是,真正的重點!

  維繫著現境和石之母之間那無窮命運枷鎖的核心,不是吹笛人。

  他只不過是站在臺前的代理,用來吸引注意力的幌子。真正的毀滅核心,卻自始至終,都在現境的眼皮子底下。

  槐詩!

  “從一開始,作戰計劃的出發點就搞錯了,葉戈爾先生。”

  院長002說:“一切鬥爭成立的前提,都是雙方一同爭奪勝利。當一方不在乎最終的結果時,剩下的一方同樣也再沒有抵達終點的可能。”

  他說:“吹笛人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不在乎自己究竟會失去什麼。

  他甚至不想贏。”

  現在,現境已經再沒有辦法去幹涉即將發生的一切。

  先是深淵之軍力,逼迫現境調動每一分能夠調動的力量,全力以赴,隔絕了絕大多數的干擾。

  再利用自己為誘餌,吸引了現境絕大多數的高層作戰力量,將他們同自己一起,桎梏在了石之立方的內部。

  最後,再又通過事象破壞的方式,引導現境使用彩虹橋,鎖閉自身時間,隔絕了一切干涉,不論是對內還是對外,再無法進行時間的傳送。

  現在,當現實的裂口出現,被從外部凍結的石之立方,再無法以任何的方式開啟。

  也再無人可以阻擋計劃的運轉……

  葉戈爾閉上了眼睛,剋制著怒火和不安。

  “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不管想要做什麼,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院長002回答:“如果還來得及挽回的話……”

  伴隨著他的話語,宛若黑洞一般的現實裂口再度擴張,伴隨著漫天猩紅的枷鎖一起,籠罩整個戰場!

  .

  啪!

  石髓館內,漏勺,掉在了地上。

  廚房的門口,房叔茫然的低頭,看向落地的湯勺,試圖想要撿起,可不論嘗試多少次,手掌都好像幻影一般,從物質之中穿過。

  然後,他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漸漸透明。

  就在他的周圍,華麗而龐大的石髓館彷彿迎來了無形的風暴,崩裂縫隙,無數裂痕從牆壁之上蔓延,窗戶破裂,光澤黯淡,迅速的落滿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