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 作品

第一百九十七章 地獄旋律

“人類展覽局?”

休息室裡打遊戲的原照猛然跳起來,也不顧手機上熱烈的團戰了,眼睛都亮了起來,大喜:“那豈不是三級警報?!”

在金陵現境社會保障管理局,警報一共分為五級,平時的警戒狀態視為五級,邊境物種入侵視為四級,而三級就是發現全境重要通緝犯時的緊急狀態,需要所有待機的昇華者迅速出動,以最快的速度將隱患撲滅。

雖然情況緊急,可原照心裡卻驟然興奮起來——這不正是他原大少一展身手的時候麼?

想想看,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原照一馬當先,手握銀槍,一合之內將人類展覽局的變態挑與馬下,豈不妙哉!

聯想到到時候隊友們驚歎的樣子和末三姐姐敬佩的眼神,原照就激動地小臉通紅,一腳揣在打瞌睡的同伴椅子上,扛起自己的槍。

“走了走了!”

他一馬當先地衝出了休息室:“出發!”

在後面,隊友茫然地看著興奮起來的原照,低頭看了看手機上詳細的簡報之後,互相看了看。

恩,先不要告訴這孩子槐詩就在附近,讓他多高興一會吧……

社保局,緊急出動!

而考場之中,寂靜終於被打破了。

槐詩,放下了手中的曲譜。

“我好了。”

他抬起了眼眸,長長地吐出了一口肺腑中的氣息。

在他的腦中,幻覺一般的破碎琴聲終於緩慢地彌合成了一體,激烈的旋律好像無數刀片一樣在意識之中刮擦著。

在冥想之中,幻覺一般的琴聲彷彿都變異了,與鍊金之火的映照之下被賦予了實質,彼此碰撞時便迸發了震人心魄的低鳴。

槐詩從來沒有如此匆忙地去學習這麼一首曲子,哪怕命運之書在手,此刻他竟然感覺到隱約有些疲憊。

倘若不是那花香的補益,想必他的樣子恐怕會更加狼狽吧。

槐詩抬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卻看到有一張紙巾遞了過來。

“太著急了吧?”

趙老看到他眼中的血絲,輕聲說:“槐詩,這只是一場考試而已,你明白麼?”

“啊,我知道這個。”

槐詩點頭,擦掉臉上的一絲汗水,如釋重負地那樣輕聲嘆息:“其實剛剛有會兒,我走神了。”

“嗯?”

趙老不解。

“我一直在想,早上一個朋友的問題。”槐詩說,“——她問我,究竟喜不喜歡大提琴呢?”

“結果呢?”

“結果我還是沒有想明白。”

槐詩笑了笑,拍了拍懷裡的琴,便輕聲笑了起來:“說實話,我不知道我的執著究竟有多少是為了多賺點錢,有多少是因為真得愛這個。

但是,哪怕我沒什麼天賦,對藝術也沒什麼追求,可它陪我度過了這麼多年,和我一起吃了這麼多苦,我想我一定是喜歡它的吧。”

趙老的眼瞳微微抬起,未曾預料到是這樣的回答,不知道應該感到欣慰,還是應該錯愕。

“所以,我才覺得自己一定要考過才行。”

槐詩愉快地抬起了手中的琴弓,微笑著告訴他:“……為了證明自己的選擇沒有錯,也為了證明同這把琴和我一起度過的這些年是值得的。”

“……”

趙老沉默,分不清究竟是惱怒還是欣慰,只是看著琴箱上那個如今已經黯淡了的簽名,忽然輕聲笑起來,“能有這麼燦爛的人生態度真好啊。”

他轉過身,回到了評審席那裡去了。

“不必擔心,先生們。”他告訴自己的朋友們:“你們的玩笑對他而言簡直遊刃有餘。”

施勞德一愣,茫然地看向那個臉色蒼白的少年,有些擔心:“槐,如果你狀態不好的話,考試可以暫停,你沒必要太過緊張。”

“不,先生,我的狀態從沒有這麼好過。”

槐詩向著自己的觀眾們微笑,“無需擔心。”

琴譜被隨意地丟在了旁邊,甚至再懶得看一眼。

他垂下了眼睛。

感覺到心臟在瘋狂跳動,無形的音符那節奏中湧現,彷彿化作了灼熱的烙鐵,將鮮血都燒作了熾熱的熔岩,搏動在他的血脈之中,狂熱流淌。

而那一隻按住琴絃的左手中,彷彿有無形的電流在湧動一般,一節節地貫徹了每一個指頭,觸感前所未有的靈敏,甚至分辨出琴絃之上細密纏痕中的每一條距離。

憑藉著鼓手的技巧,觸覺竟然自從雙手之上延伸到琴身上去了。

宛如一體。

意識未曾有過的活躍著,清晰地記憶著每一個音符和節奏的位置,嚴絲合縫地楔入了肉體的本能之中,漸漸構築起了昔日魔鬼留在人間的輪廓。

“讓我開始吧……”

那一瞬間,槐詩抬起眼睛。

演奏開始!

緊接著,嘶啞的聲音自從琴絃之上驟然迸發。

陳舊的大提琴陡然一震,彷彿自沉眠之中咆哮著甦醒。

一瞬間尖銳的聲響,不止是施勞德,所有人都被這嘶啞的尖鳴所刺痛了,皮膚浮現了細密的雞皮。

就好像鐵片和玻璃摩擦,開場的旋律是如此地突兀和不當,簡直好像演奏事故,令人感覺到了驚愕和不快。

可緊接著,這事故一般狂熱的聲音便在琴弓的拉扯之下,狂妄地繼續向前狂奔而去,驟然自尖銳圓融地過度到平穩,彷彿形成了一個奇妙地迴旋。

——主題展開!

就好像是開幕之前的警告那樣。

最後的憐憫。

蓋因災厄之盒即將打開。

那一刻,考場門外,考生休息室的門被一隻手輕柔的關閉,在門後的走廊裡,全副武裝的僱傭兵們悄無聲息地疾奔而過,就好像黑色的血一樣,奔流在黑暗中。

外層封鎖。

內層隔絕。

反制措施激活,總控系統上線……

在巧妙的隔絕之下,整個大樓在瞬息間被幹脆利落地分為了兩個部分,外層的考試依舊運轉如常,可內層已經化作了密不透風的黑箱。

如有實質的寒意籠罩了一寸空間,寸寸封鎖。

在監控室的指揮下,而女廁所的門被粗暴地撞開了。

房間的盡頭,洗手池前的少女錯愕回頭,卻看到了一個個頭戴面具的魁梧士兵。為首的人衝了上來,不容傅依反抗,粗暴地將一張手帕捂在了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