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寶貝派大星 作品

第37章 嗶

 ·望舒峰內。

 玉影憐話音落下, 一時間竟無人再開口。

 月笙歌打定主意裝死,謝逾白欲言又止完全不敢開口,祝星垂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雪燭眼神從他的師弟師妹身上挨個掃過, 感覺頗為奇妙。

 因為一些原因,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齊聚在一起了。

 望舒峰淵源悠久,正殿佈局高貴清雅,樁樁件件的物什皆是珍奇異寶。然而在此刻, 非但沒有眾人齊聚一堂的歡喜, 反而有種以樂景襯哀情的荒誕。

 沈雪燭:“……”

 他揉了揉太陽穴,只覺得分外奇妙。

 沈雪燭的母親是妖族,本體是曾令修仙界眾人趨之若鶩的萬物生。他從小跟著母親長大, 母親死後, 他去了父親所在的葉家, 沒呆多久, 便入了羲和宗, 跟在青雲子座下修煉。

 沈雪燭天賦異稟, 修煉速度乃是常人十倍不知, 從未遇到任何坎坷, 宛如獨得上天偏愛, 恨不得他當場飛昇。

 再後來, 沈雪燭成了九幽真君,駐守幽鬼境,得知了更多有關天道的事情, 生出了逆骨, 強行救下了許多不該存活於世的人。

 可以說, 活到現在, 沈雪燭即便是有過猶豫彷徨、茫然無措, 也從來都是和“天道”“命數”“變數”之類的大事有關。

 至於靈石?

 他從未缺過。

 簡而言之,沈雪燭從來都是在常人根本觸及不到的生死線上掙扎,然而現在虞珈雪的出現,直接一頭把他創進了真實的修仙界。

 原來,靈石是這麼的重要。

 對於“變數”到來的欣喜,和看待有趣後輩的溫和緩慢消退,快要養不起孩子的貧窮和茫然,痛擊了這位曾經萬人之上的九幽真君。

 謝逾白和月笙歌一起去處理白教習的事,而玉影憐則藉此機會,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分.身計劃”。

 這一次,就連祝星垂都沒有反對。

 沈雪燭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我體質特殊,倘若跟在六師妹身邊,唯恐對她有所影響。”

 這也是沈雪燭往日很少出現在人前的原因。

 他身負天罰,唯天道所厭,恐牽連他人。

 要知道,即便是他們望舒峰內,也已經有許多年沒有像如今這樣齊聚過了。

 “自她入門後,我曾數次卜卦,得到的卦象大都……玄妙。”

 回憶起那個詭異的黑白食鐵獸的形象,沈雪燭詭異地沉默了幾秒。才接著道:“無論如何,如今不是見面的最佳時機。”

 祝星垂自然是知曉沈雪燭通曉陰陽的本事,一聽這話,立即皺起了眉頭:“既如此,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玉影憐聽得迷迷糊糊,既覺得沈雪燭說得在理,又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上次沈雪燭不是還說,虞六那丫頭是個‘變數’麼?既然是變數,那就是在天道之外,為何又不能見面。

 玉影憐想不通這些彎彎繞繞,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提出第二個建議:“我看她上次對你那個靈力獸的形態很是喜歡,你不然還是附身在靈力獸跟在她身邊唄。”

 祝星垂道:“靈力獸可隱匿身形,平日裡亦不會太引人注意,若是遇到突發要事,也能護一下六師妹。”

 畢竟他們不可能天天去靈光殿接送虞珈雪,而虞珈雪之後都要靠傳送陣往返。

 傳送陣雖較為穩妥,卻也不是百分百的安全。

 畢竟虞珈雪上次,可是把破殤峰的那幾位得罪狠了。

 見沈雪燭垂眸,顯然是在思考,玉影憐慫恿道:“大師兄要是還不確定,不如再佔一卦?”

 事關虞珈雪,沈雪燭確實想卜一卦。

 他抬起右手,一支翠綠繞雪紋的玉筆憑空出現。

 無需徒勞點墨池,天地自為掌下紙。

 霎時間,殿內憑空起風吹得衣袖獵獵作響,披散在身後的髮尾散開,配上沈雪燭那張不似凡間客的面容,一時間宛若仙人臨世。

 沈雪燭佔了兩個卦。

 第一個,是問倘若他化作靈力獸跟在虞珈雪身邊,可會對她的安危氣運造成影響。

 第二個,則是問自己化作靈力獸後會如何。

 眾目睽睽之下,空中高懸處出現了點點金光,一個巨大的八卦羅盤於金光中浮現,又驟然輪轉不斷重疊,最後羅盤消失,一根籤文憑空出現落在了沈雪燭的手中。

 【大吉】

 這是第一個問題的解答。

 沈雪燭微微頷首,手腕翻動將籤文拋出,霎時間,閃爍的金光化作漫天飛雪,又在空中組成了一個字。

 【美】

 這回答的是第二個問題。

 若說第一個卦象,沈雪燭還能理解,那麼第二個卦象則再次玄妙到連他都毫無頭緒。

 虞珈雪,當真是個極其特殊的存在。

 雖然未解開卦象,沈雪燭心情卻是極好,他抬手散去了這一字,轉頭就見殿內剩下的那兩人正齊齊看著自己。

 玉影憐嘆息:“我知道為什麼不能讓六師妹見你了。”

 祝星垂冷漠:“我也知道了。”

 兩人對視,齊齊嘆了口氣。

 玉影憐轉頭提出建議:“大師兄,你占卜的時候,過程可以更簡單一點麼?”

 沈雪燭彎了彎眼,好脾氣地解釋:“卜卦並無簡單困難一說,只看上天是否願意讓你窺見那一道機緣。”

 玉影憐:“不是結果,是過程!過程!”

 沈雪燭疑惑:“過程還要如何簡化?”

 於他而言,卜卦不就是提問與解謎麼?

 祝星垂完全理解了玉影憐的意思,努力組織語言:“大師兄,在出卦象之前——金光之類的那些東西,可以除去麼?”

 她常年不愛多言,此時說話都覺得勞累。

 沈雪燭一怔。

 倒是第一次有人提出這個問題。

 沈雪燭蹙眉想了想,依舊搖頭:“那金光與我修為有關,無法除去。”

 這金光代表著修為卜卦之人深淺,儘管如今沈雪燭身負天罰,可作為曾經的九幽真君,以及如今修仙界最後一株萬物生,沈雪燭的實力也絕非常人可以比擬。

 祝星垂神情頓時冷漠:“那大師兄你估計很難——”

 玉影憐面色更加慘淡:“——在近些年和六師妹以真身相見了。”

 兩人再次對視。

 祝星垂:“唉。”

 玉影憐:“唉。”

 往日裡總是話不投機,見面就會冷戰的兩人,在這一刻,居然能這樣默契的一唱一和,分外和諧。

 沈雪燭臉上神色不變,態度溫和地送走了兩人。

 關上門,他心中卻極其茫然。

 好怪。

 沈雪燭想。

 最近,他的同門真的變得好奇怪。

 ……

 ……

 雖然放學了,但虞珈雪的心情卻很憂鬱。

 哪怕祝星垂再三阻止,虞珈雪依舊寫下了欠條。

 “七千九百九十八塊靈石。”

 虞珈雪沉痛地把欠條交給祝星垂:“請師姐替我存好,三年之內,我一定努力還上。”

 可惜999不在,不然虞珈雪肯定要問問對方,修真界哪裡搶——哪裡掙錢比較容易。

 據說是因為她初亮相給眾人“深刻印象”,並且讓許多人“眼底猩紅”“紅了眼眶”,所以999得到了一筆能量鉅款,陷入休眠。

 它是富了,可它祖宗卻窮了。

 虞珈雪深深嘆息。

 果然是能量守恆等率。

 在處理了白教習的事情後,月笙歌立即躲入瞭望月湖底不見人,而謝逾白則還沒有直面虞珈雪的勇氣。

 倒是玉影憐看熱鬧不嫌事大,他踮起腳尖伸長脖子望向祝星垂的欠條,看了一遍又一遍,實在沒忍住。

 “六兒啊。”玉影憐一言難盡地抬起頭,“你是故意這樣寫字的嗎?”

 虞珈雪:“……”

 虞珈雪:“這是我本來的字,玉、師、兄。”

 對上虞珈雪充滿威脅和殺氣的目光,玉影憐乾巴巴的“哦”了一聲,為了保證自己絕不是在嘲諷,他努力自證:“哈哈,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以為師妹為了寫欠條,故意練了這一手鬼斧神工的字,這樣以後賴賬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