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喵 作品

第26章 自知之明



 與一群妾室為伍!


 自幼接受琴師指點,就為了給湯幼寧那個小傻子消遣?


 她又不是樂女!


 這會兒狹路相逢,婁宜姿一雙美目瞪著湯幼寧,越看越來氣。


 “湯姨娘好風光啊,這是把自己當成王府主母了麼?”


 與縣主往來,像個女主人一樣待客。


 呵呵,好大的臉!


 就她那籍籍無名的湯家,別說成為當家主母,做個側妃都不夠格!


 湘巧代為接話道:“婁姨娘想多了,這是陳管家與王爺寬厚。”


 “她是個啞巴嗎,要你來回話?”婁宜姿輕哼一聲,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她上前兩步,來回瞅著湘巧與十瀾,問道:“你們誰是湘宜?與我撞名諱是什麼意思?”


 這會兒湘宜沒有跟出來,她們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說法。


 在此之前,無人意識到湘宜的‘宜’與她撞詞了。


 而且她既然知道湘宜,應是特意打聽過雪鸕園的情況。


 婁宜姿語氣蠻橫地質問道:“湯姨娘,你使喚她的時候,心裡頭爽快吧?用她影射我呢!”


 “婁姨娘屬實多心,”湘巧開口解釋,“湘宜是王府家生子,這名字從前就取了,如今不慎撞上,改個字即可,與其他人何干?”


 湯幼寧搖頭道:“不好,改名字需要湘宜點頭同意才行。”


 都伴隨這麼多年的名字,哪能隨便就給她改了。


 婁宜姿聽見這話,頓時著惱,認定她是故意在折辱自己,“湘宜一個奴婢還能凌駕於我之上?咱們不妨去找陳管家評評理!”


 “為何要陳管家評理?”湯幼寧不解:“我來評理,我說沒關係。”


 婁宜姿直接氣笑了:“你少在這裝腔作勢,要是有個阿貓阿狗與你同名,你又如何?”


 湯幼寧想了想,一臉認真道:“既然你喜歡,你就養一隻叫幼寧的狗狗吧。”


 “……?”婁宜姿一口氣噎在胸腔,吐不出來咽不下去,“你是故意跟我胡攪蠻纏麼!”


 邊上的十瀾開口道:“婁姨娘,帝王尚且沒讓民間避諱他的姓名用詞,你又何至於此?”


 只有最迂腐的老傢伙們,會對名字避諱那般講究。


 若是一個家族中的親屬,論資排輩情有可原,避開相同的字好稱呼,以免亂套。


 湘宜與她那是八竿子打不著一處。


 大堰的風氣開化,撞名撞衫一笑置之便是。


 婁宜姿還不服氣,非要去跟陳管家反應,往前院去時,好巧不巧,碰到薄時衍回府。


 陳管家也在,他正跟王爺稟報今日府中收到的帖子,以及訪客。


 得知樂蘿來找湯幼寧,薄時衍未置一詞,轉過前院的抄手遊廊,一抬眼,便見婁宜姿落著淚,上前來見禮。


 美人面上梨花帶雨,哀哀慼戚,再看她身後,湯幼寧乖乖杵在樹下,一臉無辜。


 “怎麼?”薄時衍微一抬眼皮。


 婁宜姿就等他問這句話呢,當即把湘宜撞名一事告訴他。


 指著湯幼寧嚶嚶落淚:“湯姨娘恃寵生嬌,主僕三張嘴懟我一人……妾身知道,她深得王爺歡心,卻實在是氣不過……”


 薄時衍懶得再聽下去,瞥一眼陳敬:“把她送回去,禁足一個月。”


 丟下這句話,他也沒理會湯幼寧,邁步錯身而過,徑自入了白霽堂。


 “什麼?”婁宜姿一時嚇得忘了哭,花容失色,“王爺,王爺為何……”


 陳管家擺手道:“婁姨娘,王爺立下規矩,不讓姨娘們時常到前院來。這你是知道的。”


 婁宜姿這回是真的哭了,傷心又憤恨:“可我分明有話要說才來的……”


 她氣惱地瞪向湯幼寧:“王爺就這樣偏心她麼!連她身邊的丫鬟都要護著?!”


 湯幼寧看到她眼淚啪嗒啪嗒,頭都大了,往十瀾的身後躲了躲。


 陳管家搖頭道:“這事你也不佔理,我們府中有個小廝名叫時辰,他父母也不認得什麼字,覺得時辰朗朗上口罷了。如此撞了王爺的名諱,又要如何?”


 攝政王日理萬機,管天管地還管人家叫什麼?


 一個人立於世上,撞到同名同字的就被折辱了,那是靠什麼站著的呢?


 豆腐做的,才那麼容易碎了髒了吧。


 婁宜姿哭著被送回住處,又得禁足一個月,指不定後院那群人怎麼笑話她呢。


 她泣不成聲,感覺自己的未來暗無天日。


 而湯幼寧回去後,把這事告訴給湘宜知道。


 湘宜震驚又慶幸:“幸好王爺深明大義,才沒有被婁姨娘借題發揮。”


 有心找茬之人,隨便給她個什麼,都能擴大事態,上升層面去說事兒,可怕得很!


 湯幼寧安慰了她幾句,這事就過去了,她拿出即將完工的紅繩穗子,繼續編制。


 十瀾見狀,問道:“娘子不是想去懇請王爺讓你出府玩玩麼?為何不去白霽堂?”


 湯幼寧說她不去,“陳管家說了,王爺沒有叫人來,妾室不得自行去前院。”


 她怕被禁足,那就只能在雪鸕園裡頭活動了。


 “話雖如此,娘子是不同的。”十瀾心想,王爺多半會答應她的要求。


 “有何不同?”湯幼寧已經被他罰過幾次了,心有餘悸,“他鐵石心腸,什麼都做得出來。”


 “這……”十瀾覺得,湯姨娘於主子來說定是特殊的,她很容易讓人卸下心防而不自知。


 不過,主子對誰都板起臉,怕是已經嚇到她了。


 往後若想與之親近,估計有得磨。


 ******


 第二天,湯幼寧照著自己畫過的湖面行船釣魚圖,再作一幅,送給樂蘿縣主。


 她大概率是無法同她出去了,以此當做她的賠禮。


 薄時衍過來時,恰好撞見——她給身邊人編穗子作畫,從來都沒有他的份。


 昨日還以為她會跟來白霽堂,結果他更衣完畢,從裡間出來,半個人影也沒見著。


 “王爺,又要抄書麼?”湯幼寧畫完了,正要洗手。


 她兩個袖子都綁起來了,湘宜打水進來,用香膏替她細細洗淨。


 她的指頭細瘦修長,手背卻並不骨感,幾個小肉窩分外討喜。


 膚白勝雪,多搓幾下就紅了。


 薄時衍坐在椅子上,接過了湘巧奉上的茶盞,“本王只會讓你抄書?”


 湯幼寧沒接話,用無辜的軟嫩臉蛋對著他,那不然呢?


 薄時衍這茶也喝不下去了,他時不時與她接觸,免去頭疾之苦。


 一味的用抄書做藉口,確實不太妥當。


 索性趁著今日空閒,道:“去換身衣服,帶你去書肆挑選畫紙。”


 又能出去?


 湯幼寧兩眼一亮,那當然好!


 她清淩水潤的黑色眸子望著一個人時,如此專注,好似這世間只你一人在她眼中,心無旁騖。


 極具欺騙性。


 薄時衍緩緩挪開目光,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