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卷 作品

第70章 第 70 章

 畢竟是手握大權的金鱗衛做事,自然不可能有所疏漏。

 戶籍,路引都已經一一準備齊全。

 明楹其實並不意外,只輕聲應了一聲。

 傅懷硯方才很快地解釋完,然後在此時欺身靠近了一些,聲音懶散之中,帶著一點兒笑。

 “不過杳杳方才有句話倒是有所疏漏。”

 “嗯?”

 傅懷硯扣住她的手腕很輕地捏了一下。

 “不應當是皇兄。”他稍稍低眼,“按照現在的身份,杳杳應當喚我——”

 “夫君。”

 *

 入了夜,平康坊就徹夜燈火通明,這裡大大小小的賭坊遍佈,但是其中最負盛名的還是千金臺。

 千金臺到底是何人在背後執掌無人知曉,只是這千金臺到底是因為什麼而得名,卻是蕪州城內廣為流傳的一樁軼事。

 聽聞從前有一位從廣陵前來的富商,是做布匹生意的,在整個江南地帶都是數得上名號的富裕,家中祖上還是皇商,此行前來蕪州,原是想著在這裡挑幾個瘦馬帶回家中,誰知卻在平康坊內的賭場中散盡家財,一夜輸盡全部身家。

 就連在廣陵的宅邸都被輸掉,用來抵債。

 家中良田美妾皆為他人家財,一夜之間就變了天,廣陵城中再無這號人物。

 這位富商從此一落千丈,從前的那些好友知己皆避他如蛇蠍,最後結局無人得知,多半也是個潦倒終身的下場,而這樁散盡家財的軼事卻是廣為流傳,這家賭坊也多了個千金臺的名號。

 千金手中過,但在賭場之中,也的確不過只是過眼雲煙。

 翻手之際,就可以是滿身家當。

 可能來之前,身無長物,滿身蕭索,家徒四壁,從這裡出去以後,就搖身一變,坐擁萬貫家財。

 也可能在前往千金臺前,是曾白玉為堂金作馬的闊綽,卻在一夜之間皆化為他人口中笑料,分文皆無。

 此時入了夜,千金臺中吆喝聲,嬉笑聲,甚至還有嚎哭之聲不絕。

 其中大多人面上皆是滿面紅光,無論是年紀尚輕的小郎君,還是看上去已經上了年紀的商賈,身處賭坊之中面上都帶著些類似的興奮。

 賭上了癮的,晝夜宿在這裡的也有不少,千金臺涉獵極廣,博戲,樗蒲,雙陸各類玩法都有涉及。

 “不是我說,就賭這麼點錢,拿出來都嫌丟人!來都來了,不得賭把大的,你現在來那麼一把,你那孃老子日後哪裡還需要做活計供你到那廣陵去趕考?賭大,這把必然是大!”

 “一,一千兩!”有人驚喝,“……一千兩賭小!”

 “張兄你家那位母夜叉今日居然也能放你出來賭錢?你這輸得褲衩子都快沒了,你家那位不得扒了你的皮!前陣子你那外室不是被發現了嗎,這段時日正在風口上呢,你居然還敢來這千金臺?”

 那位大抵是被喚作張兄的男子面色通紅,面色幾近帶著瘋狂地看著木盅中的骰子,“這把若是小,今日就能贏了兩千兩,家中那婆娘哪裡敢說我一句不是!少給爺說些喪氣話,這把若是贏了,她以後哪裡敢在爺面前耍威風!”

 “小……小!”

 旁邊嬉笑聲不少。

 即將開盤,莊家瞧著那邊還有些猶豫買大買小的人,將銀錢從一邊又挪到另一邊,喝道:“買定離手,買定離手了。”

 許多目光都聚集在莊家手中的木盅上。

 其中有些是全副身家的孤注一擲,也有隻是信手為之的消遣。

 傅懷硯與明楹一同出現在賭場之中的時候,靠近門口處的一桌玩樗蒲的郎君倏然瞧見這生面孔,手中拿著投子的郎君一時有些愣住,就連投子都掉落在地。

 他倏然回神,忙不迭地將投子拾回放到桌上。

 接應的小廝瞧見兩位生面孔,也不敢怠慢,蕪州往來多豪紳,即便這個公子看上去年紀不大,但是若是個豪紳世家出身的話,出手闊綽的也是比比皆是。

 小廝點頭哈腰地問傅懷硯道:“公子這是來什麼局?”

 “閒來無事,消遣幾局。”傅懷硯語調有點兒散漫,“雙陸和樗蒲太耗時間了,尋常事多,現在也沒這個性子,可有什麼能快點兒打發時間的局?”

 傅懷硯尋常的時候看上去淡漠,一貫都是帶著些不近人情的疏離,此時被賭場之中明亮的光照著,面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態,眉梢間的淡漠斂起,帶著些千金手中過的倦怠,倒是像極上京城中走街串巷,流連風月場的紈絝子弟。

 小廝見慣了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就算是這蕪州城的刺史都是這千金臺的常客,但是此時對上這位少年郎的時候,還是不知道為什麼,帶著點怵。

 但是具體說是怵什麼,他又形容不出來。

 小廝愣了會神,很快就為傅懷硯介紹道:“咱們這千金臺是蕪州城內的第一大賭坊,公子想要玩什麼的都有,若是想要簡單些的,那就是賭大小,單雙,若是公子喜歡熱鬧些的,投壺和鬥雞不在咱們這一層,要順著樓梯往上走。若是公子喜歡雅興些的,弈棋在隔間,用那屏風擋著,不會讓旁人的熱鬧擾了清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