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卷 作品

第68章 第 68 章

 江南不同於上京與潁川那般多山地, 遠遠望過去連綿起伏,江南多平地,是一望無際的曠野。

 明楹放下車窗的簾幔, 剛剛轉過身來, 傅懷硯就握著她的手腕, 指腹碰了碰她的腕。

 明楹抬眼,突然想到什麼, 問道:“皇兄這麼多日不回上京, 言官們不會上奏彈劾嗎?”

 縱然是新君再如何權勢滔天, 旁人不敢置喙什麼就罷了,但是鄴朝的言官一向以肅清朝政為己任,新君才不過剛剛即位就連著這麼多日不上朝, 即便是明楹再如何不通政事,也該知曉必然會有言官上奏奏明此事。

 恐怕也有不少人要因此焦頭爛額。

 傅懷硯不輕不重地握著她的手腕,“彈劾孤什麼?”

 明楹從前也讀過不少關於這些的策論, 她想了想從前史書之中所載:“怠慢朝政,不忙於政事。”

 傅懷硯聞言笑了下,側身靠近,緩聲問道:“嗯?孤怎麼沒有忙於正事?”

 他靠得有點兒近, 明楹脊背貼近車廂內壁, 她聽出傅懷硯的意思, 有點兒不好意思,轉開話題道:“蕪州刺史若的確是為害一方的貪官汙吏,那皇兄前去蕪州, 就是撥亂反正, 確實是正事。”

 傅懷硯隨意地嗯了聲, 然後手指順著她的腕往上, 一路碰到了她的耳廓。

 微涼的指腹輕輕觸碰了下。

 “既然是在說正事。”他姿態有些散漫,在她的小名上咬重了些,“……杳杳。”

 “耳廓怎麼這麼紅?”

 他此時側身靠近,此時又是夏日,縱然是馬車之中放了冰鑑,也因為此時靠近而生了一點兒熱意。

 他分明知曉,卻還明知故問。

 是在故意撩撥,偏偏還不挑明。

 明楹小幅度地推了下他,多少都有點兒氣惱:“傅懷硯!”

 傅懷硯悶聲笑了聲,因為靠得近,所以明楹能很明顯地感覺到他胸腔輕微的顫動。

 他頓了下,又戲謔道:“孤的杳杳怎麼這麼容易害羞。”

 明楹稍稍別開了臉,沒有理睬他的意思。

 好像是當真把人給惹惱了。

 傅懷硯好笑地扣上她的下頷,將她的臉轉過來,“生氣了?”

 他俯身湊近在她唇角上吻了下,“哄哄你。”

 明楹正色抬起眼睫看他,道:“……我方才分明與你說的是正事。”

 “孤知曉,自然是正事。”傅懷硯絲毫不厚此薄彼地在她另外一側唇角上也親了下,“是孤的錯。”

 明楹見他這麼從善如流,問道:“那皇兄錯在哪裡了?”

 傅懷硯手指在她下頷處蹭了下,“錯在——”

 他聲音稍稍壓低了些,若有所思一般地道:“把杳杳說害羞了?”

 明楹抬手碰上他的手腕,然後想了想他現在的行徑,小聲道:“皇兄恐怕被彈劾的不僅僅是怠慢朝政,不忙於政事,多半日後還要加個昏君的罪名。”

 傅懷硯倒是認同地點了點頭,“的確。畢竟孤色令智昏,應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答得很坦蕩。

 他說著,又低眼看著明楹,一字一句地接著開口。

 “而且,還是個連名分都沒有的昏君。”

 明楹很細微地蜷縮了一下手指,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片刻後又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太過生硬,又轉了回來。

 然後聲線勉力如尋常一般,生生移開了話題:“……這次蕪州的事情,皇兄打算怎麼處理?”

 雖說是又將話題轉移到政事上來了,但是此時耳廓還是很紅,帶著淡淡的緋意。

 傅懷硯笑了下,怕她當真氣惱,沒有再繼續逗她,只道:“蕪州刺史高陽的生平,之前川柏已經大概查過了。他不僅僅是依靠蒐集美人敬獻到上京謀取官職,同時還有買賣私鹽的勾當,買賣私鹽關係到朝廷的財政與稅收,做出這樣的事情,就算是顯帝他再如何剛愎自用,昏庸無能,在這件事上也不可能放任自由。”

 “所以高陽在上京恐怕還有其他的庇護,畢竟私藏下一塊產鹽地可不是什麼一個蕪州刺史可以做到的事情,這麼多年就連上京都沒有傳來這個消息,必然是京中有人遮掩著。”

 江南一帶多鹽商,縱然是這些事情都歸於朝廷在管,鹽商只是從中售賣,但也能賺的盆滿缽滿,所以在江南,鹽引這種東西可是千金難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