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卷 作品

第65章 第 65 章

 傅懷硯嗯了一聲,然後看她的樣子,大概是實在覺得有點兒好笑,抬手掐了掐她的臉側,哄道:“皇妹這麼勤儉持家,覺得他月例太多的話,那孤下個月就扣他的月例。”

 什麼說一不二,錙銖必較的昏君。

 明楹連忙搖了搖頭,怕這話被附近的川柏聽到,“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隨意問問。”

 傅懷硯垂著眼瞼,然後好似是明白了她的意圖,輕描淡寫的對她道:“皇妹不必擔心。就算是金鱗衛的月例再高,孤也不至於沒錢養你。”

 他這話說得尾音帶著旖旎的意味,明楹手中的筷箸差點兒滑落。

 她小口地扒拉了一下碗中剩下的麵條,隨後才掩飾一般地對著他道:“我已經用完了。”

 傅懷硯點了一下頭,隨後將放在明楹面前的杯盞放在一旁,川柏悄無聲息地又突然出現,然後把杯子拿走,又一言不發地隱於夜色。

 明楹想到方才的話,有點兒不好意思,“我之前說的話……不會當真被川柏聽到了吧?”

 “應該。”

 她這樣有點兒糾結的樣子,讓傅懷硯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臉,輕聲道:“皇妹不用擔心。他不敢說什麼。”

 明楹抬手握上他亂動的手腕,想了想,“皇兄這樣,不怕旁人說你專斷獨行嗎?”

 傅懷硯手指在桌上輕叩一聲,突然側身對身後問道:“孤很專斷獨行?”

 川柏面無表情地又突然出現,手中還拿著那個杯子,神色波瀾不驚地回道:“陛下素來平易近人,屬下並不覺得陛下斷專獨行。”

 傅懷硯朝著明楹稍稍挑了一下眉。

 川柏那三百兩月例確實是他應得的。

 ……

 明楹與傅懷硯回去的時候已經到了晚間。

 此時是初夏,江南小城的晚間霧氣氤氳,不少人家都已經亮起了燈盞,有的還能看到窗牖上人影幢幢。

 晚間有流螢繞著瓊江,明楹與傅懷硯並行走在瓊江畔,明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小聲問傅懷硯道:“皇兄……為什麼是我?”

 上京城長相出眾的貴女數不勝數,其中才藝雙絕的更是不知凡幾,明楹從前在宮中生活數年,所見這位皇兄,也不過只是敬仰與遠觀,從來都不曾想到過現今居然與他一同走在小城的初夏之中。

 這個問題,之前從東宮出來的那晚,她也這麼問過。

 只是那時覺得問了也不過是庸人自擾,自尋煩惱,所以及時止損,覺得知曉太多也並無什麼用處。

 “杳杳。”傅懷硯低眼看她,“我少年時遇見你時,明大人與我說你性子嬌縱,可是我後來在宮闈之中遇到你時,你卻又全然並無從前所謂的嬌縱,處處都是挑不出錯處的恭順。”

 “最開始的時候,我的確只是想著力所能及地多照拂你幾分。你去歲及笄的時候,我原本也不過只是想著從前明大人所託,卻在那日春雨之中,看著你孤身一人看著階前梨樹的時候,片刻失神,覺得你本該不是這樣的。”

 “當時不過是片刻而過的感觸,後來才後知後覺,原來動心最開始的情緒,居然是心疼。”

 年少時她於簌簌雪中喚的那句阿兄,當真讓他惦記了很多年。

 那時他在想,倘若他年少時再出眾一些,是不是就不會讓她變成後來這樣處處謹慎卑微的模樣。

 可是終究是無果。

 傅懷硯很輕地捏了一下她的手腕,對她道:“……所以杳杳在我面前,可以任性一點。”

 從當年父親與母親接連逝世開始,所有人都在告訴她,往後的日子無人庇佑,一定要步步謹慎,未免行差步錯,一定要恭順謙卑,不能有絲毫逾矩,尤其是深宮這樣的地方。

 這些提醒都是善意的,可是卻從來沒有人告訴她,也可以任性一點。

 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小院前面。

 來福之前氣惱得很,此時也沒有搖著尾巴前來迎接,只叫喚了兩聲表達了它被關在院中的不滿,然後狠狠地咬了一口院中的菜,吃得砸吧砸吧嘴。

 倒是挺香的模樣。

 瞧著明楹與傅懷硯根本沒有理它的意思,屁-股坐在地上嗚咽了兩聲,然後爪子在地上跺了幾下,還是有點兒猶豫地搖著尾巴朝著他們走過去。

 才剛剛噠噠噠地跑過去,前廳的門又哐噹一聲在它面前闔上了。

 此時的寢間並未亮燈,從窗外傳來的細微光亮覆在傅懷硯的周身。

 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在面鋪裡面的事情,“皇妹之前在面鋪中說,孤對你做的不是什麼兄長所為。”

 傅懷硯停了下,靠在她身側問道:“皇妹說說,是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