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焱 作品

第47章 牛痘事

 原本看戲的元夕突然被雪兒的眼神波及,吃點心的動作都小了些。

 王廚娘笑:“我確實是廚娘,可我今兒不當值啊。”她是想著膳房亂,花兒那個傻丫頭做不好事討罵,便想著來搭把手。可是她自願幫些忙,卻不願動手下廚。

 雪兒瞅著冷笑道:“這不是我們格格剛進府的時候了,什麼都捧著向著,原先多少人求著好呢,想讓我們格格開小廚房時進去伺候。如今倒好了……”她眼睛上下打量著元夕,那眼神讓元夕很不舒服,“不知道奉承誰去了,也不服侍正經主子,伺候哪個外八路的奴才去了!”

 她在後院從沒見過元夕,可她穿得好,必是前院攀高枝的,媚了主子爺才有這身衣裳。雪兒眼神惡狠狠的,恨不得扒了她這身衣裳。

 這話實在難聽,元夕沒想到來吃點心也遭此無妄之災,人家也說了送點心,本就不是正經開火時候,更何況什麼事不是緊著太子,這雪兒不敢提太子,偏涉及她。

 “我自吃我的點心,與你何干!”元夕剛懟了句,就被王廚娘輕扯衣袖,小聲道:“姑娘別和她爭嘴,範格格有了身孕了。”

 這元夕還真不清楚,難怪雪兒如此傲慢,想來是這些日子她們去了莊子上查出來的,不然她是早該聽說的。

 王廚娘又陪笑道:“雪兒姑娘,實是不巧,先兒方管事說也送了湯羹上去,不想格格這麼快就餓了。只是您也看到了,確實比較忙碌,不如先讓格格吃些點心,等膳房理清了我親自給格格下廚去做。”

 旁邊伶俐的早就撿了裝了一匣子送上來了,那雪兒伸手去接,元夕只當此事放下了,卻不想雪兒卻一把摔了匣子,各色點心滾了一地。

 “我呸!拿這些東西來糊弄我們主子!你們且等著!”那姑娘放了狠話,扭頭就走,雪天路滑,她扭頭就摔了個結實,元夕屏息才忍住了笑意。

 雪兒又羞又惱,怒氣衝衝地走了。

 這日子當真是對比出來的,元夕覺得自己日子不自在,卻見著王廚娘沒頭沒腦地討了罵,她本就不當值卻沾了這身腥,她自己那點不順也不算什麼了。

 只是不知雪兒回去又會如何添油加醋地和範格格說。若是太子妃處理此事,恐怕膳房再無錯,也會因為範格格有孕被數落。數落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這是因為元夕冷眼瞧著,太子妃馭下和善,處事公正,所以想必不會罰到膳房頭上。可範格格是主子,膳房一頓罵是少不了的,說不定,元夕這個來吃點心順便看熱鬧的也會被波及。

 *

 她自己都沒想到,範格格這事兒居然什麼閒話都沒聽到,府裡就像是無事發生,渾沒聽說範格格和膳房有齟齬,太子妃也沒下什麼指令。

 往日裡聽說範格格脾性柔軟,與人為善,如今倒是真見識了。想來那雪兒必會火上澆油,誰聽了不會生氣,沒想到範格格卻忍下了。

 一切都是這麼有條不紊地發展著,過年過節,春節太子太子妃進宮夜宴,下頭人過著自己的平淡的生活。年節前,元夕收到了瓜爾佳慕靈的信,說是他回京參加會試,知道妹妹在太子府不方便出來,只送了信和江浙一帶的特產過來。

 其中有一大罐子藕粉,西湖的藕粉極好,他想著妹妹平日裡嘗不到,特地送來;又有一塊金華火腿,芳香獨特、風味迷人,切兩片放進清水蘿蔔湯裡都是濃香的肉味。

 那時候元夕突然理解了為何劇裡考科舉時,親人都會在佛龕前誦經祈禱,這麼好的兄長,她也突然想去為他祈禱祝他高中。

 不過科考一事,是否應該拜文曲星?

 只是元夕不敢給慕靈壓力,她以己度人,考完試最討厭別人問成績,萬一考不好,豈不是捅人家傷口嗎。太子自然沒此感覺。

 三月初的一日,元夕給他上茶,便聽見太子道:“你兄長此次不錯,會試七十二名。”

 “當真?”因著慕靈科考一事,她特地去了解過,殿試後進士有四十名,慕靈穩定發揮的話,三等同進士出身自然是有的。科舉競爭多大啊,元夕從未奢望慕靈能當個狀元,三等已經是極好了,已經不知道從多少人中勝出了。

 太子卻沒繼續說,伸手拿出一張圖紙,元夕配合著將圖紙展平,原來是太子府規劃的圖紙,各處院落俱在上面。也不知太子突然取出這東西作甚。

 胤礽兩指在上面輕敲,看著元夕:“選一處。”

 “啊?”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孤是說,你可以自己選未來的院落。”

 原來太子只是暗示,如今卻是明牌了。

 所幸元夕自己想過很久了,從一開始又怒又憂到逐漸平靜,接受現實後甚至開始想屋子該怎麼佈置。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能這麼快平靜下來。

 可是吧,若只是位高高在上的主子,他沒事注意她的耳墜子作甚。其他近身伺候的人看得更準些,同樣是茶水房去莊子上的宮女,硃砂和她說那麼多要注意的事兒,給了她名貴香料的香丸;懷玉懷墨的隱隱客氣,何玉柱的和氣,其實都隱隱證明了這一點。

 元夕早就有朦朦朧朧的感覺,所以接受得比她預想中快很多。

 現在她微微彎腰在太子近側,能聽見太子的呼吸聲擦著耳邊過去,她伸手指著距離丹寧院較近的一處院子:“就這裡吧。”

 太子微微凝眉:“此處風景不好。”

 “請安近些。”早起當值已經很難受了,再早起請安的話,日子就更難熬了。其實太子妃和善,她也不需要請安這樣的虛禮來證明自己身份,因此只讓後院人每旬請一次安。可元夕只怕日後她睡慣了懶覺,就更起不來了。

 胤礽笑著,倆人並未挨著十分近,可笑聲卻也幾乎擦著她耳邊過去,引起元夕些微不適。

 “你倒是懶。”他伸手指了一處近前院些又靠近花園的院子,那處院落更大,“日後這就是你的院子。”

 那處地段太好了,元夕覺得再好也不敢伸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