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滿庭 作品

第52章 第 52 章

 她忍不住詢問押送馬匹和錢財過來的蒙毅:“毅,趙公的生意做的很大嗎?”

 前些天剛剛過來刨了墳,今日又被自家陛下派過來送馬送錢的蒙毅慢吞吞抬起眼皮看了眼趙不息。

 “我家主君的確很富有,往上數十代先主留下了許多的財富,主君又經營有道,生意遍佈天下。”

 趙不息撫摸著黑馬鬃毛,聞言若有所思“嗷”了一聲。

 她不再接著問,蒙毅也不再出聲了。

 蒙毅是真的弄不清自家陛下和這位小賢人黑石子之間到底是什麼情況了。

 要說陛下喜歡黑石子吧,可前不久陛下還命自己去刨黑石子的祖墳,雖說最後挖出來的是金子而不是骸骨,可陛下的動機畢竟是挖人家的墳……還把黑石子埋的金子都給沒收了。

 要說陛下厭惡黑石子吧,更是無從談起。這次送來的這匹黑馬身份可不簡單,它的母親是匈奴王的坐騎,父親是陛下最愛的一匹寶馬,而這匹黑馬的資質還在它的父母之上,先前胡亥公子想要這匹馬陛下都沒捨得給,最後竟然送給黑石子了……

 蒙毅實在想不出陛下對趙不息到底是什麼態度,乾脆就不去揣測了,反正陛下的想法總是他們這些凡人無法猜到的。

 只是,蒙毅偷偷看了眼興高采烈的趙不息,估計黑石子還不知道她的私房錢是被陛下沒收了吧。

 這一路上蒙毅自然也看到了懷縣到處都是搜查盜賊的遊徼和求盜,略一打聽就得知了黑石子家中失竊,丟了兩箱金子的事情。

 ……順便還被大娘罵了一頓。沒辦法,他向路過的大娘打聽此事,懷縣中的人都很崇拜黑石子,這個大娘也不例外,一邊義憤填膺的給他講此事,一邊破口大罵那群連黑石子的東西都偷的混賬盜賊。

 蒙毅被罵的狼狽極了,幾乎都要忍不住反駁為自己爭辯了。倒是那份被氣紅了臉的模樣被大娘看到,以為他也是在痛恨盜賊,還被大娘狠狠誇了幾句,還塞了他兩把棗子。

 現在那兩把棗子還躺在蒙毅挎兜中呢。

 唉,陛下的俸祿不好拿啊,他堂堂上卿,一邊做賊一邊被罵,還不能還口。

 蒙毅心酸地踏上了歸程。

 趙不息得到了寶馬之後,就找了一天天氣晴朗的時候拉著馬來到了一處平坦的平原上。

 她手裡拿著兩樣奇奇怪怪的東西,正是馬鞍和馬鐙。

 這時候是沒有馬鞍和馬鐙的,只有馬韉,也就是後來用來墊在馬鞍子下面緊貼馬背的那張皮子,對人的固定作用嘛,只能說能增大一點摩擦力,對人的固定作用幾乎沒有。

 所以這時候騎馬是很難學的,騎兵的培養成本極高,不但要花時間還要看天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毫無固定地騎在馬上還能騰出手持武器的。

 因此先秦時期的“戰略武器”是成本較低的戰車而不是騎兵,而戰車在平原地區的作用也的確比騎兵要大,待到日後漢朝被匈奴打昏了頭髮現戰車在草原上毫無用處才開始大力發展騎兵,及到漢武帝時期,衛青霍去病才得以帶著騎兵北擊匈奴一雪前恥,可也是因為騎兵花費巨大,漢武帝時期才會將國庫消耗一空,因此被一些人冠上了“窮兵黷武”的名頭。

 趙不息倒也學過只用馬韉騎馬,這是為了防止日後萬一在危難時刻沒有馬鞍和馬鐙還需要騎馬她不至於到時候不會。

 可現在有更省力的方式為何要選擇費事的呢。

 趙不息將馬鞍和馬鐙掛在玄兔的背上,玄兔不舒服地踏了踏蹄子,趙不息給它塞了塊摻白糖的豆餅後玄兔又安靜下來,用馬頭乖乖蹭著趙不息。

 玄兔就是趙不息給它起的名字,靈感來源是赤兔馬,不過它是黑色的,所以趙不息改赤為玄就叫玄兔。

 摻了白糖的豆餅很香,玄兔在宮中的時候也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零食,所以趙不息餵了它幾頓之後玄兔對趙不息的好感蹭蹭往上升。

 “小黑,你是一隻小馬。除了我,其他人接近你都是想把你做成脆皮五花肉,捲成小餅吃,只有孃親會愛你、給你好吃的糖豆餅,你要遠離別人只吃孃親給的食物知道嗎?”趙不息一邊摸馬頭一邊pua小馬。

 小黑是玄兔的小名,小黑喊起來比玄兔順口太多了,趙不息有陌生人在就喊它玄兔,沒有陌生人的時候就喊它小黑。索性小黑聰明,知道這兩個名字都是喊它的。

 只是可憐此時遠在咸陽的始皇帝還不知道自己忽然就有了一個馬外孫,做了外祖父……

 趙不息還是不夠高,這匹寶馬又格外高,趙不息只比馬高出一頭的高度,上馬不太容易,好在有馬鐙,趙不息踩著馬鐙依然可以帥氣上馬,而不用哼哼唧唧爬上去。

 好馬並不好馴服,哪怕玄兔從小就是被人養大的,可它依然是一匹絕世無雙的寶馬。馬是很驕傲的動物,玄兔的母親是草原上最烈性的馬王,它的父親是全中原最好的關中馬,當有人騎上它的時候,血脈中的驕傲讓它不甘願聽從騎士的命令。

 哪怕這個騎士它並不討厭,可喜歡和服從是兩回事。

 這時候趙不息要做的就是用最嚴厲的手段馴服它,糖豆餅只能讓馬接受她而不能讓馬聽命於她,只有比馬更加強大才能馴服它。

 好在趙不息有一身成年後足以扛鼎的力氣,儘管現在她還沒有成年,可超過常人的力氣加上她還算嫻熟的技巧也足夠馴服這匹同樣也沒有成年的寶馬了。

 黑色的駿馬在平原上狂奔,少女緊緊拉著韁繩,獵獵的風吹起她的袍角,猩紅的披風高高揚起……

 咸陽

 嬴政放下手中的奏摺,彷彿漫不經心地隨口一問:“馬的主人喜歡它嗎?”

 剛剛回來就被叫進宮、身上還帶著長途奔波的塵土氣的蒙毅站在下側,心想您不就是想問問黑石子喜不喜歡您送的禮物嗎,還非要轉彎抹角問馬的主人喜不喜歡馬乾什麼。

 可表面上蒙毅依然是那一副萬年不變的成熟穩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