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十 作品

第49章 末日有厭食症的豪門養子(18)

 他低下頭,彷彿這樣就能將自己的臉藏起來。聲音逐漸變低,“芙芙,哥哥好痛,你能不能……”

 “摸一下我?”

 依舊沒有答覆。

 傅流野知道這是他該受的,他答應過虞芙不會再亂動手,並控制壞脾氣,和他還是對葉揚動手了,雖然只是三拳,但那也是動手了,違背了承諾。

 虞芙會怎麼樣,討厭他嗎?

 會覺得他是不守諾言的壞哥哥嗎?

 會在接下來更加討厭他,從而更加喜歡傅遠疏嗎?

 不論是哪一條,他都無法接受,卻不得不接受。

 傅流野自己為自己判了死刑,他像上了斷頭臺的犯人心如死灰,可在虞芙朝他走近一步時,黯淡無光的眼睛像活了一般重新綻放光彩。

 纖白柔軟的手緩緩伸出,傅流野急忙彎身低頭,想將臉貼上去。

 動作進行到一半,他意識到他滿臉是血,會弄髒虞芙的手,低頭的動作停了一瞬,他從懷中取出絲帕,放在虞芙的掌心中。

 隨後,傅流野隔著絲帕,用唇輕輕碰了碰虞芙的指尖。

 ……

 傅流野獲得異能的消息,傅遠疏欣喜居多。

 他們對虞芙存在心照不宣的想法,二人存在競爭關係,按理來說傅流野處境越差,傅遠疏應當更開心才對。

 但在這件事上,傅遠疏還是持樂觀態度。

 傅流野越強大,虞芙就會更加安全,哪怕傅遠疏獲得異能,他也不敢保證虞芙不會受到傷害。

 現在傅流野同樣獲得異能,還是十分罕見並強大的攻擊型異能,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一件好事,意味著接下來的虞芙會更加安全。

 畢竟世界上不存在100%的安全。

 通過網上論壇,傅遠疏得知世界人口已被消滅大半,喪屍數量日益增多,人人自危。

 覺醒異能的異能者到底還是少數,許多普通人自/殺的自/殺,求救的求救,甚至開始自相殘殺,互相掠奪同類的資源。

 一篇自,.殺前的文章,被推送到網絡熱門。

 該作者原本是個人生贏家,事業順利,家庭美滿,世界末日爆發之後,妻女皆被喪屍感染。

 熱愛家庭與深愛妻子的他並沒有放棄妻女,他將妻女養在家中,喪屍需要吃人肉,他每天偷偷出去覓食的同時,忍著噁心從街頭屍體上割下,回家餵給妻女吃。

 他堅信妻女仍然擁有身為人類的神智,因為妻女並沒有傷害他,雖然每天神情麻木,可偶爾眉眼間流露出來的神色透露幾分溫婉,如生前那般。

 他知道這是他的心理安慰,錯覺罷了。

 在某天覓食回家之後,他發現家中血肉模糊,許多喪屍的屍體橫在一起,其中包括他的妻女。

 他終於明白,那不是他的錯覺,他的妻女一直擁有神智,只是因為某種侷限性不能和他交流。

 在危險到來的那一刻,她們仍舊選擇守候這個家庭,保護外出的他,她們殺死外來入侵者,只為了之後的他不受到傷害。

 可惜的是,妻女離世,他也失去了求生意志。發佈完這個故事,他便了結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喪屍也有“腦子”?

 ——我遇到的喪屍都是頭腦簡單的生物,但作者口中描述的喪屍好像擁有意識,但意識不多,所以不能同作者交流?這是否意味著,某個角落擁有許多高智商的喪屍?

 ——又或是喪屍也會進化?

 ——天啊不要啊,這讓我們怎麼活?我每天提心吊膽,三天睡了不到五個小時,一點風吹草動就嚇得渾身發抖。最普通的喪屍已經讓我怕成這樣,如果還有高智商喪屍,我怎麼辦啊?

 ——這作者也太那個了吧……雖然死者為大,但我還是要說一句。你偷偷養著喪屍,因為它們是你的家人,那如果之後它們去傷害別人呢?萬一它們殺人呢?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為什麼別人要因為你的心軟而付出代價,還是生命這麼慘重的代價?

 ——原作者住哪裡?鄰居真倒黴。

 ——就是啊,還去割別的屍體的肉,這些屍體也是某某的家人啊……

 ——……

 傅遠疏關閉手機,他能夠理解這個作者的做法。

 如果,他說的是如果,如果虞芙真的遭遇不測,被喪屍感染,他也會把虞芙偷偷養起來。

 正午,傅遠疏收拾好物品,抱著虞芙外出尋覓物資。

 房子內的武器仍然不夠使用,尤其在傅流野覺醒分解重組的異能後,他們需要更多的原材料,製造更多、威力更大的武器。

 他們住在郊外,周圍有一個巨大的發電廠,再遠一點還有幾家工廠,他們準備提前去踩個點。

 虞芙穿著長褲、長袖、長襪,頭頂帶著堅硬的頭盔,懷中還有一把槍。

 他被全副武裝,目前正坐在傅遠疏的手臂上。

 擁有異能後的傅遠疏肌肉更加分明,輪廓清晰鼓脹,五官堅毅沉斂,褪去往日的禁慾氣質,現在的他看起來更像西裝暴徒。

 “前面就是工廠。”傅流野指了指一個方向,“我感應到了物質,數量很多。”

 “小心點,說不定周圍有人。”傅遠疏道。

 虞芙什麼也不需要做,只需要被抱在懷裡,有時候他趴在傅遠疏肩頭打瞌睡,一邊聽著他們的分析結果。

 傅遠疏決定靠這批武器組建自己的團隊,傅流野認為可行,這也許是人類基地的雛形?但他們人還是太少了。

 忽的,原本懶散的虞芙抬起頭。

 “怎麼了?”傅遠疏扶著虞芙的後背,輕聲道,“冷嗎?”

 “不冷。”虞芙看向遠方,“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悶悶的,好像……地震?”

 “沒有。”傅流野和傅遠疏異口同聲。

 樹林左右浮動,風聲微弱,除了他們的交談聲,虞芙還聽到一點從地底下傳來的聲音。

 只有他能聽見。

 聽錯了嗎?虞芙慢慢將頭趴了回去。

 他伏在肩頭睡著了。

 傅遠疏見他累著了,準備找個地方休息,控制藤蔓搜尋四周也是一樣的。

 他皺了皺眉頭,總感覺有點不對。

 太安靜了。

 可能因為位置偏僻,又可能因為傅流野先前驅趕過喪屍,這裡平靜得過分,平靜得詭異。

 他們休息沒多久,趴在肩頭熟睡的虞芙哆嗦一下,緩緩抬起頭。

 “daddy,你放我下來。”

 虞芙小聲說,“我想上廁所。”

 傅遠疏道:“還記不記得daddy之前怎麼跟你說的?你要出來可以,但必須在daddy身上。”

 如果地上有什麼毒蟲咬到虞芙,那可怎麼辦?

 虞芙抿抿唇,頭一回發現傅遠疏居然這麼霸道,他本想爭辯,但實在尿急:“可我想上廁所。”

 “就這麼上。”傅遠疏將虞芙轉了個方向,像給小孩子把尿一樣,“daddy抱著你。”

 虞芙驚慌地摟住傅遠疏的脖子,雖然他這段時間有點懶,性子也被磨得有些散漫,吃飯穿衣洗澡都要人伺候,但不代表他能夠心安理得讓傅遠疏幫他把尿。

 傅遠疏的表情嚴肅,不似作偽,虞芙只能另闢蹊徑:“哥!”

 傅遠疏皺了皺眉,在專心給虞芙編花環的傅流野走了過來:“怎麼了芙芙?”

 “我想上廁所。”

 “上廁所就上啊。”

 傅流野不明白這怎麼了,他驀地看向傅遠疏,“你連廁所都不讓芙芙上?你瘋了吧?”

 “這玩意能憋?憋壞了怎麼辦?”傅流野朝虞芙伸出雙臂,輕聲哄著,“來,哥哥抱你去上廁所。”

 結果傅流野也要抱著他上廁所。

 虞芙皺眉:“我自己能上。”

 “不行,你不能離開我們的視線。”這點傅流野倒是和傅遠疏達成共識。

 虞芙這小身板要是撞見喪屍之類的危險人物,估計能被抗在肩上跑,他們不敢冒一點風險。

 雪白的小臉蛋被曬得緋紅,又因為尿急,眉眼有幾分急切,眼睛溼漉漉的,瞧起來別提多招人了。

 傅流野不自覺放輕聲音:“都是男人,哥哥還能怎麼樣你嗎?”目光卻異常直白地往下。

 虞芙:“……”

 他不是傻逼。

 傅遠疏看似很民主地讓虞芙選擇:“哥哥和daddy,你選一個吧。”

 又是二選一。

 但虞芙誰都不想選,他憋著尿意:“我要憋不住了,但我不要被抱著上廁所。”

 “要不這樣,你們一人守一邊,我自己上。”

 “好不好?”他溼潤著眼眸,瞧起來委屈楚楚。

 二人根本不忍心拒絕。

 茂密草叢前後各自站著一人望風,他們一邊注意周圍動靜,提防危險靠近,另一邊又悄悄用眼角餘光偷看中央的一抹雪白。

 這草叢像打了激素瘋狂生長,虞芙一蹲下來,只能看到個圓溜溜的小腦袋。

 他們有點不悅,虞芙為什麼要蹲下來?是信不過他們,覺得他們會偷看嗎?

 他們是那種人嗎?

 身為一家人的他們,居然連這點信任都沒有。

 心中有些說不清滋味,兩個被傷透的男人卻不約而同伸過腦袋,可惜除了雪白的頭頂與部分光潔額頭,什麼都瞧不到。

 虞芙隨身帶了包小紙巾,剛擦好提完褲子,準備站起來的時,一旁土地微微凸起。

 地面表皮也出現不規則裂縫,彷彿地底下有什麼東西想要出來。

 虞芙緊繃地盯著那裡,但土壤鬆動了一會兒便再無動靜,原本高高鼓起的小土丘像洩了的皮球似的重歸平整。

 “怎麼了?”虞芙一抬頭,兩個異常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邊低頭看他。

 眸光像燒紅的烙鐵一般,能直接摁下來把他燙化。

 傅流野偷偷看地上那抹溼潤,虞芙擰了擰眉,起身動作進行一半,就被傅遠疏重新抱了起來:“瞧什麼瞧了那麼久? ”

 “剛剛好像遇到了很奇怪的東西。”

 “沒什麼奇怪的,剛剛我們一直在這邊守著,什麼都沒有。”

 傅遠疏抱著他朝河邊走去,“去洗個手,這邊的水乾淨。”

 到達池邊後,虞芙執意要自己洗,這種事若是讓他人代勞,他覺得很奇怪。

 頭頂的頭盔暫時摘掉,他微微搖晃了腦袋,柔順雪白的髮絲在空中搖擺,傅遠疏和傅流野不約而同一怔。

 虞芙乖乖蹲在岸邊,彎身搓著自己的細白手指,眉目專注認真,金色暖陽打在他的面頰,肌膚呈一種通透質感。

 哪怕在條件艱苦的末日,虞芙仍舊擁有很好的生活習慣,洗完手後,他用紙巾將手上的溼潤擦乾淨,又將溼紙巾塞進口袋裡。

 絕對不亂丟垃圾。

 見他這樣,傅遠疏二人只覺得可愛極了,他們希望虞芙能在他們的庇護下,永遠能保持無憂無慮的生活,不需要成長。

 忽然,池水中央捲起兩米高的巨浪,並朝岸上席捲。

 傅遠疏和傅流野面色大變,剛上前一步,就被浪狠狠拍開。

 滔天巨浪像龍捲風一樣上岸,以虞芙為中心,隔絕了二人視線。

 緊跟著巨浪消失,翻滾不絕的水面平靜下來,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傅遠疏同傅流野面色大變。

 虞芙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