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老狗 作品

392.影子的全家福(1/3)

 開著車,許鑫撥通了楊蜜的電話。

 “都都……喂,要讓人去接你嗎?”

 妻子的關懷第一時間送上。

 許鑫嘆了口氣:

 “唉……不用,我剛把趙本山送到醫院。”

 “……啊?”

 楊蜜那邊有些懵:

 “啥意思?”

 “字面意思,酒喝多了,血壓上來了,來醫院觀察一晚上。”

 “哦哦。我以為出了什麼事呢,嚇我一跳。那你現在回來?”

 “回不來,我今晚可能得晚一些回去。”

 “要出去玩嗎?”

 “不是,我去老頭那一趟。剛才飯桌上,張維平和趙本山起了衝突……”

 “啊???”

 楊蜜又懵了。

 然後許鑫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後,楊蜜一下眉頭就皺了起來。

 想了想,她先問道:

 “你沒喝酒,是吧?”

 “沒。”

 “嗯……那你專心開車,這事兒……你也別去跟張導說什麼讓倆人分開了。現在不是聊這些的時候……哥哥,你懂我的意思麼?”

 聽到這話,許鑫眉頭一皺:

 “為什麼這麼說?”

 “很簡單呀,這個張維平肯定是十足的小人心思。這種小人,要對付起來很麻煩的。你得讓張導自己反應過來該和他切割了。

 你和沫姐最多隻能從側面說,張導那麼重情義,你一個晚輩直接讓他別和張維平聯繫了那不現實。

 咱們要做的就是暗地裡鑿沉這艘船。我覺得張維平對趙本山都這樣,張導那邊他肯定也有把柄拿捏……

 雖然可能是我太陰暗,但這件事要是我來操作……別的不提,他和陳葶的事情,我就能讓他萬劫不復。

 你想想看,先不提《三槍》,張導這聲望因為奧運會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這時候要是弄出來個超生,在加上什麼未婚先育……反正要想弄臭張導,方法簡直不要太多。

 所以這時候千萬不能正面起衝突,得把所有東西都弄好才行……”

 楊蜜的話讓許鑫的腦子逐漸的開始變得冷靜。

 想了想,他說道:

 “老頭今天確實和我聊過孩子的事情。藝男這都耽誤一年小學了,最遲明年,一定要上學。可現在孩子還辦不下來出生證明,上不了戶口……咱爸走了沒?”

 “沒,外面看電視呢。”

 “那你把這事兒和他說一下,問問……看怎麼處理。看看找個什麼人……或者走個什麼程序,能把這件事給處理好……還要那種能把風險降低到最少的結果……明白我的意思麼?”

 “懂,我這就去說。”

 “嗯……我儘早回去。”

 “那你慢點開車呀。”

 “好。”

 許鑫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接著,他沒給張沫打電話,也沒問老頭回來了沒。

 而是打算去停車場等。

 這時候萬一張沫在張維平那,那自己打這電話反倒是不太合適。

 一路開到了山水文園,一眼就看到了張沫的卡宴停在那。

 這是已經回來了?

 他趕緊把車停好,按響了門鈴。

 “卡噠。”

 防盜門開啟。

 許鑫拉開了門走了進去。

 一路鼕鼕冬的上了樓,打開門,他就看到了張沫和老頭正坐在沙發上,旁邊竟然還坐著周曉楓。

 而老頭手裡還拿著一封信在讀。

 “來了。”

 “嗯……看什麼呢?”

 “高倉健給我爸寫的信。”

 “呃……”

 許鑫點點頭,又和周曉楓打了個招呼後,就坐在了沙發上自顧自的掏出了菸缸點了一顆煙。

 房間裡的氣氛是沉默的。

 許鑫不知道……老頭和張沫說了剛才發生的事情沒。

 也

不知道周曉楓是否知曉。

 萬一老頭沒說,那自己說也不太合適。

 就默默坐在一邊。

 直到張一謀看完了信。

 “唉……”

 他似乎有些疲憊,放下了信後,也沒收起來的意思,而是看著許鑫說道:

 “我今晚有點累了,你和沫沫聊吧,我去休息了。”

 “誒,好……”

 許鑫趕緊站了起來,接著說道:

 “本山老師我送醫院觀察去了,血壓有點高,吃了藥就降下來了。不過我沒讓走,而是把沉小陽給喊來了,現在在醫院觀察一晚上。”

 “嗯,好。”

 張一謀點點頭,直接往樓上走去。

 而那封信就放在茶几上。

 想了想,許鑫拿了起來。

 上面是一排排很瀟灑的字跡。

 乍一看,書寫用的筆好像還是毛筆……

 “吾友敬啟:

 高濱虛子的俳句曾說:寒燈下,寫兩行刪一行。

 寫下這封信時,我的心情便如同這俳句一般,寂寞而彷徨。

 寫下這封信時,我亦剛剛看完了《關於麵條的故事》(三槍英譯)。

 吾友,你的心境是否依舊如同那古池塘一樣?

 如果是,為何會有一隻青蛙跳入其中,砸出了一聲鼓響?

 自奧運會一別,我曾於佛殿內為你祈禱。

 別人問起我祈禱什麼,我笑著告訴他:我是在祈禱你諸事順遂,祈禱你身體康健。

 可有一件事,我沒有說,甚至不敢與神明對視。

 我在恐懼。

 尤其是看完奧運會,於去年8月寫下了那封恭賀你的手信後,每一日都在恐慌中度過。

 吾友,芥川龍之介曾說過:“自負、愛慾、懷疑——三千年來,所有罪惡均源於此三者,所有德行或也因此三者而生。”

 而我的恐懼,便是當一位英雄揹負起了世人的期待並完成時,他是否會陷入如同你推薦給我的古龍先生所著之書裡,那位劍豪葉孤城一般,你把自己深深陷在了一座自己親手鑄造的孤城中。

 我向神明祈禱,我祈禱你的靈感永遠不會乾涸,你的每一步都是藝術本該如此的命運。

 直到我看完了《關於麵條的故事》。

 我知道,我的擔憂成真了。

 吾友,作為一個國際導演,你要堅持自己內心對藝術的選擇,不要被製片人束縛和控制。

 《關於麵條的故事》,不是你的電影。

 你被綁架了。

 它是陌生的,是不成熟的。

 我拒絕承認它是你的電影。

 因為我知道,它雖然屬於你,可它的靈魂已經被替代成了一個枯燥、空虛、乏味的偽造品。

 我不知我的規勸是否會讓你難過。

 但我只想讓你知道,此時此刻我的心情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