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遲 作品

第62章 62.

 回一趟南苔並不容易, 從省會的機場出來,要坐高鐵,然後還要轉長途車。

 這座南方小城, 幾番周折才能落地, 算上換乘等車的時間,最少都要花上兩天。

 周嘉也一回就是好多天, 問他什麼時候走, 他也只是說,“薏薏,哪有你這樣催著趕著的讓我走的,現在又沒有進組拍戲,其他的活動人家主辦方也得回家過年, 我也得回家過年。”

 他看起來太不像是回家過年來了,空著手,行李也沒帶,渾身上下就只有一塊手機, 充電器都沒有。

 他趕回南苔的那晚, 換洗的衣服都要從他以前的房間裡找,他笑得燦爛好看, 把演員的修養貫徹到底,一晚上都是抱著我開心的講話。

 可是眼底的青黑很重。

 我也懶得戳穿他,只說我真的困了,讓他有話明天再說,他乖乖閉了嘴, 還表現得有點委屈。

 但他睡著後, 他的疲倦和不安一覽無遺, 他睡得一點都不安穩, 我動一下,他就會下意識的抱緊一點拍著我的後背,這是我情緒最不穩定很痛苦的時候他經常做的動作。

 早上醒來,他睜開眼看到我,眼底有片刻的迷茫像是仍然在痛苦的夢裡,而後才會清醒過來若無其事的問我怎麼醒這麼早,他手掌揉著額頭,擋住了他在夢裡還沒有緩和過來的痛苦神色,我也就裝作沒有看到。

 我說我現在的作息健康到像是蹲監獄坐牢,早睡早起,一如三餐,按時運動,不上網,多做事。

 周嘉也一聽,笑了一聲:“網都不上啊?”

 “不然怎麼說像是坐牢呢。”

 “那這幾天我陪你坐牢。”

 “你坐什麼牢,家裡一大堆事等你幫忙,阿姨說今天要殺雞殺鵝,正好你回來了全歸你了,我繼續睡了,別煩我。”

 然後他就被我推著下了床。

 他洗漱完換好了衣服,走前又回到我旁邊,撐在我枕邊俯身問我:“薏薏,你早上醒來到現在都沒有說過愛我,也沒有抱我。”

 我翻過身面對著他,拉下他的領子就要親他。

 可是到了真的要親上他,他完全沒有一點要拒絕的意思。

 鼻尖有點酸,我故作笑話他:“周嘉也,你的潔癖呢,不是沒刷牙都不給我親的嗎?”

 可他被我笑話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微微低下頭將我沒有親上去的吻完成,他貼著我的唇好久好久。

 我沒有閉眼,就這樣看著他細密的眼睫,像穿過雨幕的蝴蝶,只為片刻的喘息和停落。

 他拿下我拽著他領子的手,塞進了被子裡,而後離開了。

 手機就在旁邊,大千世界就在一個入口。

 可我到底是沒有打開,沒有去看網絡上的紛紛擾擾,他想要平靜的夢,我就幫他圓夢。

 周嘉也在的這幾天,他媽媽跟我講過的那些他從小的事,我才有了一個親眼所見的具象。

 過年這幾天家裡很忙,因為往來的親戚朋友多,他也忙前忙後,殺雞殺鴨殺鵝切菜洗菜切蔥。

 有一回是他在切洋蔥。

 遠遠的就在廚房裡喊我,我問他幹嘛,他說拿點紙過來。

 我那時候還不知道他是在切洋蔥,還好奇他切菜要什麼紙,於是我撕了一頁收銀臺裡的空頁筆記本進去,我納悶的遞給他,結果他忽然就笑了,仰著頭眼睛溼潤地笑,“薏薏,擦眼淚的紙。”

 我當即就很好奇的墊高腳,去看他仰著頭的眼睛。

 他太高,我看不到,我就吊著他的脖子想跳高一點看,嘴上也不饒他,“你仰頭幹嘛,要流眼淚就流嘛,快點低頭給我看看。”

 他被我折磨得沒轍,低下頭給我看。

 他有一雙好看而情深的眼睛,即使只是被洋蔥刺激眼睛而盈滿淚水,他甚至還帶著幾分無奈的笑,可是在他眼睛溼潤望向我的那一剎,我的心竟然很疼很疼。

 於是好奇的心情沒了,玩笑的心情也沒了,當即鬆開了他的脖子,飛快的跑出去給他拿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