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唰！”
蘇卡飛速抽出劍, 暗色的劍芒在中午陽光下藏著嗜血的冷光，出鞘就要飲飽敵人的血液。
原本溫馨和諧的校園氛圍一下子被打破，劍氣如風凌冽, 瞬間周圍氣溫驟降好幾度。好在學院裡的學生並不是沒見過世面, 在最初一瞬間的驚訝之後, 集市上擁擠的人潮紛紛繞開路中的這四人, 靠著街邊遠離。也有好奇者停住了腳步，遠遠地觀望著。
“蘇卡！”/“蘇卡！”
翠和格洛瑞亞的聲音同時響起。
翠不贊同地提醒道，“這裡是學院。”
格洛瑞亞更多是不高興，她不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像猴子似的被陌生人圍觀。比起翠的溫和提醒, 格洛瑞亞毫不客氣:“不管什麼原因, 現在收起你的劍。”
蘇卡充耳不聞。
他是孤傲的, 從不被任何外界影響和束縛, 只聽從內心的指引。
蘇卡冷酷地說:“公主, 你身邊的這個傢伙會傷害你，離開他, 到我身邊來。”
格洛瑞亞當然不會動。
她不喜歡蘇卡不分場合的衝動, 抬眸側看了眼埃爾斯塔, 蘇卡嘴裡“會傷害公主的傢伙”。
守護騎士絕不可能傷害主人。
這一點, 格洛瑞亞百分百確認。
--
一直沉默安靜的埃爾斯塔動了。
他抬步走到格洛瑞亞面前, 高大的身影如強悍不可撼動的巨山，擋住蘇卡鋒利冷切的殺意, 擋住了其他人暗地不斷投來的視線, 隔絕出一個充滿安全感的環境, 保護他的公主。
周圍嘈雜安靜了下來。
這位罕見暗色皮膚的男人, 目光本來一直懶洋洋注視著身側嬌小柔軟的金髮公主, 對外界一切漠不關心。此刻終於緩緩抬起了臉, 冷意闌珊耷下的眼皮掀了掀，露出一雙暗金色的眼眸。
藏在純白的睫羽之下，像濃墨混雜了璀璨鎏金，在陽光下有一瞬間折射出幾近刺眼的亮光，下一秒又徹底暗下去，彷彿無盡深淵的黑洞，陰冷混沌，將人吞噬撕碎。
他鼻樑高挺，眼型是狹長上揚的飛刃，窄細的眸底深濃到看不清任何神色。
任何被他眸光掃過的人，都覺得背後一緊，恍惚回過神後才驚覺渾身血脈凝結，一股股刺骨的冷意從最深處不住地冒上來。
危險！
足以穿透一切防禦，深入骨髓的危險！
但是這一切，被完美保護在身後的格洛瑞亞絲毫不知。
平常身為公主從不會特意關注埃爾斯塔的眼睛，再加上兩人身高差明顯，她偶爾仰起頭看他，也只會看到對方慢吞吞懶洋洋的眸子，眼尾一條窄窄的眼裂。
只要埃爾斯塔站在身邊，就給予格洛瑞亞足夠的安全感。
--
“夠了。”
在埃爾斯塔的手正搭在腰側短劍，即將反手抽出時，身後公主的聲音傳來:“我不喜歡眾人圍觀。”
格洛瑞亞的聲線清亮，有著貴族自由培育骨子裡透出來的傲慢，但又有著只屬於她一人的甜蜜溫軟。可現在，嗓音裡的甜蜜消失了，公主殿下顯然是非常不高興。
埃爾斯塔微微側眸，低頭半張臉看向格洛瑞亞。
格洛瑞亞的金眸對上騎士，逆著光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那懶洋洋又輕佻倨傲的表情，格洛瑞亞卻神奇地讀出了一個意思:
“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把圍觀的人都殺掉。”
格洛瑞亞:“......”
喂喂喂，不至於。
自己的騎士思維太兇殘該怎麼辦？！
格洛瑞亞是和平派，眼看著埃爾斯塔又去抽他腰間的短劍，生怕他真一刀砍死所有人，想也沒想抬手飛速摁了上去。
掌心壓在騎士的手背上，大拇指的指腹恰好搭在了對方的脈搏。
“噗......通......”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原本緩慢沉穩跳動幾乎於無的血脈，一下子像是被突然激活了似的，大力鼓躁跳動起來，嚇得格洛瑞亞以為自己摁住了什麼剛燒開的開水壺蓋子，皮膚之下滾燙的溫度差點將她的燙得掀翻過去。
格洛瑞亞下意識想要鬆手避開，掌心卻被穩穩摁住，繼續交疊在埃爾斯塔的手背。不知到是不是錯覺，覆蓋在她手背上的另一隻手，力度似乎微妙地將她更加摁緊了些。
緊緊相貼的皮膚之下，清晰感受到屬於異性的氣息，鼓動著，震撼著，聯動著她的心跳也不知不覺地加快速度。
像是被一團熾烈的火灼灼包圍。
--
格洛瑞亞抬起頭。
她第一次距離埃爾斯塔這麼近，在沒有頭盔阻擋二人的情況下。
幾縷白髮掃落在眉骨，稍稍柔化了鋒利的五官。但他的眼眸深邃，五官比世間公認的精靈彷彿更精緻許多，白色濃長的睫毛增添了幾分詭譎的神秘感，不似真人的妖異。
格洛瑞亞怔怔看著埃爾斯塔，忘記她的手還在他的掌心。直到順帶被對方牽住手，大掌握著她輕輕從劍柄上挪開。
埃爾斯塔的聲音低啞，慢吞吞道:“姐姐，小心劍氣鋒利，傷到手。”
姐姐？
翠緊繃的表情一下子訝異，連帶著警戒冷酷的蘇卡，也愣了片刻。
沒聽說格洛瑞亞還有個關係親密的弟弟啊？
而且，還是個黑皮白髮，顯然和西塞爾所有王族特徵都不符合。
格洛瑞亞也呆了。
雖然之前讓埃爾斯塔在外面喊她“姐姐”，但這個命令對她而言，多半是帶著一絲惡趣味的好玩意思，只想要看到騎士彆扭，以及稍微滿足自己沒有弟弟可以欺負的小遺憾。
可他真的在大庭廣眾之下、毫無任何不自然地喊出了“姐姐”。
這下子，反倒輪到格洛瑞亞感覺不自在了。
心跳聲在耳邊越來越大，格洛瑞亞逃避似的避開埃爾斯塔附身垂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扭頭看向不遠處街對面的蘇卡和翠。
格洛瑞亞不想再計較剛才的事情，只想快點解決，讓一切回到她舒適的節奏。
“蘇卡，這是埃爾斯塔，不是你口中說的什麼壞人。”
“埃爾斯塔？！”
精靈和黑狼都是一愣，他們倆之前在王宮是和格洛瑞亞公主身邊這位守護騎士有過接觸的，尤其是蘇卡，他還被對方猛錘到花園噴泉池子裡，腰椎骨折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