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0 章 婆娑之上(35)(一更+二更)
神奇小孩仇子涵的表現太過炸裂,就連湯凌都沒忍住扶額閉了閉眼,才找到自己剛才斷帶的思維:“法爺哥,這個蔡洪的反應好奇怪啊。”
仇子涵滿身是土,手上又都是泥,這種宛如剛剛被從地下挖出來一般的造型,放在哪裡都是十足炸裂的,更別提他現在還一邊蠕動一邊陰暗地從地上抹灰然後繼續吐吐沫。
湯凌捫心自問,就算是這計劃是她制定的,不讓仇子涵弄乾淨身上的灰也是她說的,但是仇子涵現在這麼噁心,難道他就一點錯都沒有嗎?
就連她這個制定計劃的人都被噁心的夠嗆,那莫名其妙走在路上就被仇子涵抓了個正著的蔡洪,還有蔡洪身邊的同事們,好歹也要被嚇一大跳,或者被髒的恨不得趕緊讓仇子涵滾吧?
怎麼現在在場的所有人中,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其他人的表情都這麼平靜呢?
仇子涵都噁心成這樣了,好歹也皺皺眉頭吧。
“嗯,是有問題。”白燼述點了點頭,看向蠕動了半天沒有得到回應,於是朝著兩人投來【下一步怎麼辦】視線的仇子涵,示意他繼續。
仇子涵得到指令,愈發喪心病狂,呸呸兩下,伸出那雙魔爪就打算往蔡洪的脖子上抓:“蔡洪哥!記得我嗎蔡洪哥!”
白燼述呼吸驟然加重。
“呃啊……”湯凌痛苦地呃了一聲,“法爺哥,你信我,子涵平時真的不這樣……”
她越說越沒有底氣,最後歸為一聲崩潰的氣音。
仇子涵,你動作這麼熟練,真的很難讓人相信你平時不這個樣子!!!
白燼述後退一步冷靜了一下,視線轉向周圍:“周圍的這些人也不對勁,”
“是啊是啊,”湯凌趕緊點頭,“這些人就跟沒有看見蔡洪被仇子涵纏住一樣。”
仇子涵糟心的行為似乎只噁心到了他們兩個人,周圍蔡洪的同事們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繞開仇子涵和蔡洪兩個人,目不直視地繼續往前走,一點都沒有停留。
“要不要先讓子涵帶著蔡洪回來?”湯凌想了想,“這些人的情況不對,法爺哥你先單獨問問蔡洪還記不記得。”
白燼述停頓良久:“……行。”
說真的,被仇子涵陰暗爬行過的蔡洪,他其實也不是很想見。
【第一次看見奧神的表情這麼勉強。】
【奧神:強顏歡笑。】
【奧神好想逃但是卻逃不掉~】
【仇子涵真是一個神奇的高中生。】
【什麼高中生,子涵學歷只有初中。】
【老師我們家子涵只有初中怎麼了……算了這不是我家子涵。】
【笑得。】
【《仇子涵一個人敗壞全體子涵名聲》】
在一片彈幕的歡聲笑語中,接收到湯凌收拾的仇子涵也飛快從地上站起來,一隻胳膊好哥倆似的搭在蔡洪肩膀上,把袖子上面不知道是水還是機油的黑色汙漬蹭了蔡洪滿身,另一隻胳膊還嫌不夠似的抱住蔡洪的胳膊。
而蔡洪居然也很古怪的並不反抗,只是低下頭,語氣依然平靜:“你想帶我去哪裡?”
“我們倆……這麼多年沒見!不得敘敘舊嗎!” 仇子涵一邊打著哈哈一邊抓著他往前走。
“我不認識你。”蔡洪平鋪直敘道。
“怎麼能不認識呢,我們兩個人從小就住在一個家裡,你早上出門晚上回來,我晚上出門早上回來,我倆不得見的街坊。”仇子涵一邊把他往前拉一邊信口開河,絲毫沒有看見不遠處湯凌臉上不忍直視的表情。
“我回去一定告訴他姐,讓他……多看書少聽相聲。”湯凌痛定思痛。
白燼述:“……蔡洪看起來是真的不記得仇子涵了。”
仇子涵滿打滿算,兩天前才和他們見過面,蔡洪不可能不記得仇子涵的臉,所以他現在恐怕是如兆影來所說,失去了一切記憶。
多虧了湯凌這個噁心的計劃和仇子涵更噁心的實施,歪打正著也讓白燼述發現了更多問題,比如說蔡洪,還有這些和蔡洪在同一個公司中工作的同事們,似乎除了失去記憶之外,也失去了一些正常人類的情緒。
比起有喜有淚的正常人,他們對於仇子涵的表現十分漠然,不關心自己身上是否被沾滿了塵土,也絲毫不抗拒仇子涵的接近。
比起說他們像是被抽走了記憶……白燼述覺得更精準一點的描述其實是,他們被抽走了“人”的部分,只留下了一些不影響工作和生活的基本能力。
蔡洪和他周圍同事的情況更像是沒有了正常的喜怒哀樂,也失去了身為人類時的記憶。
後者還能說是因為他們發現了另一個世界的秘密,所以為了不讓他們說出去,被封鎖了所有記憶,那前者又是因為什麼?
白燼述垂著頭若有所思,對著湯凌揮揮手,示意她和仇子涵兩個人問就好,他有問題要思考。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需要思考,反正他現在是真的不想看見仇子涵。
湯凌奇蹟般地理解了白燼述的肢體語言,並承擔了一個未成年監護人應有的責任——從兜裡掏出來兩片溼巾勒令仇子涵把手擦乾淨再說話。
十幾分鍾後,蔡洪頂著滿身的灰塵泥土離開,湯凌遺憾地對著白燼述搖搖頭:“不行,什麼都問不出來,也試探不出來,蔡洪就跟機器人似的。”
白燼述點了點頭,毫不意外:“那就先回去吧。”
蔡洪是這種情況,那蠱王伏弈然估計也是,如果估計沒錯的話,一隊內得知了這裡是陰間的所有隊員現在估計都是這樣。
具體情況今天已經摸清楚了,後面要怎麼撈人,又要怎麼實驗,還得再計劃計劃。
“哎,不用再問問方莎嗎?”仇子涵抖了抖外套茫然,“就這麼回飯店?”
“……不用,”湯凌很痛苦地閉了一下眼睛,“我覺得你不能這麼回你打工的店裡。”
仇子涵清澈的大眼睛裡透露出一種純然的茫然愚蠢和躍躍欲試:“咱們是還有什麼活動嗎!”
湯凌:“……你現在這幅尊榮,去飯店裡麵人家生意還做不做了。”
餐廳老闆真的不會把他打出去嗎?
“那……那我咋辦?”仇子涵擦乾淨了手,終於可以撓頭,“我去藥房換衣服?”
他們探索隊員七個人,其中四個都是在飯店工作,這個點又正好是飯點,他要去的話只有藥房能去。
但是……
仇子涵後知後覺,他法爺哥好像很嫌棄他啊!
“姐,”他湊過去好幾步,在湯凌甩來好幾個眼刀之後才悻悻停下,“你說法爺哥是不是特別嫌棄我啊?”
湯凌:……
湯凌沉默了好一會:“有沒有一種可能,不只是你法爺哥嫌棄你呢?”
她也嫌棄啊!
她也嫌棄!!
仇子涵泫然欲泣。
【好可憐的子涵。】
【他看起來快要碎了。】
【你可憐他那你待會把他拼起來,獎勵你不許戴手套。】
【當我沒說。】
【前面那個什麼都嬤的呢?來嬤!】
【誰嬤了(驚慌),我沒有嬤(藏起手中的手機),我什麼都沒說(若無其事的左右張望)。】
【不僅是在未知空間內被嫌棄,在未知空間外也被嫌棄呢,子涵。】
在仇子涵快要碎了的表情下,兩個嫌棄他的人大人終於和他一起回到了藥房內。
“湯凌在群裡說你們去找了蔡洪……”昌威廉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進門的人是誰,就被仇子涵衝上來一個擁抱。
“威廉哥!”仇子涵這身威廉哥喊的情真意切,雙手蓄意報復似的在昌威廉背上瘋狂拍打。
“咳……咳咳咳。”昌威廉被他行動時驚起的一陣塵土嗆的瘋狂咳嗽。
【很難不懷疑是故意的。】
【好記仇啊子涵。】
【笑死我了,昌威廉都沒反應過來,子涵就抱上去了。】
【在這一秒鐘,仇子涵也順眼了許多。】
【只是順眼?這是偉大!】
【不同意,他怎麼抱昌威廉不吐吐沫?】
【前面的,因為再吐吐沫,奧神可能把仇子涵開除人籍。】
【殺人滅口就殺人滅口,說的這麼高端,還開除人籍……】
“哎我的天……”老頭從櫃檯後面站起來,滿臉嫌棄地看著仇子涵,“這泥猴你們從哪挖出來的?”
“範大夫晚上好啊……”湯凌討好地打了個招呼,“這人我們也不認識,可能是跟著我們跑進來的要飯的吧。”
“姐——”仇子涵滿臉幽怨。
“你洗乾淨之前不要叫我姐,”湯凌冷酷道,“就現在,立馬去洗澡!”
“哦……”仇子涵放開昌威廉,往後退了幾步,在他反應過來之前飛快蹦到了藥房後面的房間,“我去洗澡——”
“那是仇子涵?”終於反應過來的昌威廉看著仇子涵跑開的動作不敢置信。
“他半小時內暫時不是仇子涵, ”湯凌謙遜道, “我替她姐姐把他開除出族譜半小時。”
昌威廉:……
昌威廉窒息。
昌威廉:“我也要洗個澡!”
他飛快跑向房間後。
“我就知道,在中藥房裡裝花灑用處很少,但並不是沒有。”老頭滿臉深沉,白燼述深以為然。
要是這裡沒有花灑,那他只能忍痛把仇子涵按在忘川河水裡淘乾淨了。
藥房裡一共就三個店員,昌威廉去換衣服,白燼述自然就接替了他的動作,開始坐到藥罐後面熬藥。
這個點,藥房裡代熬的中藥都已經被取走了,白燼述墊了一塊毛巾掀開自己面前藥罐的蓋子看了看,抬頭看向懷嘉木:“你的藥?”
懷嘉木點點頭。
白燼述哦了一聲,一邊從旁邊拿著一個蒲扇看火,一邊打了好幾個哈欠。
昨天晚上睡眠不足的何止兆影來,他這幾天也嚴重睡眠不足。
在藥房內淡淡的中藥氣味和身後花灑的水聲中,他閉著眼睛,稍微養了一會神。
半小時後,中藥出鍋,藥房裡的其他人去吃晚飯,白燼述從後面的房間裡拿了一個碗濾出藥汁,放在櫃檯上涼了十分鐘,單手端著藥碗坐在懷嘉木身邊:“我餵你?”
他傷的位置太不巧,正好在腰腹位置,又因為詛咒或者什麼其他緣故遲遲不癒合,一直在流血,藥房的簡單竹架床不是醫院那種可以搖起來的護理床,懷嘉木也只能一直平躺著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發呆。
白燼述一度懷疑他有什麼發呆的特殊技巧,是不是腦內有什麼和他外面截然不同的小劇場什麼的。
看見他端著藥過來,懷嘉木搖搖頭:“我自己來……”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面前的長髮青年一挑眉,往後走了幾步,從櫃檯上掏出來一個勺子,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你躺著怎麼喝藥,還是我餵你好了。”
懷嘉木不明所以地解釋:“我可以側著坐起來……”
白燼述:“不,你不行。”
要是到這個地步還看不出這人在報復,那懷嘉木就不是懷嘉木了。
原來這次受傷,白燼述不僅要報復導致他受傷的人,還要報復他輕易受傷嗎……
沉默幾秒鐘後,懷嘉木默默妥協:“你喂吧。”
面前的長髮青年立馬眯眯眼,早有準備地坐在床邊,舀起一勺中藥吹了吹,放在他嘴邊,然後滿意地看見他的臉色隨著中藥入口扭曲了一瞬間。
白燼述微微一笑,再次舀起一勺,吹了吹遞到他嘴邊:“啊……”
懷嘉木默默喝下一口,感受那種夾雜著酸苦和詭異氣味的液體從味蕾上劃過,順著食道進入胃袋,然後努力控制住自己臉上的表情不要太難看。
可惜白燼述離他太近,他臉上的什麼表情波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尤其是中藥入口一瞬間,他下意識就皺起來的眉頭。
白燼述滿意地在心裡點點頭,手上毫不留情,又舀起一勺。
他當然知道中藥要一口喝完痛苦才是最低的,但是要是痛苦低了,懷嘉木怎麼會意識到他現在是個人,用探索隊員身份進入未知空間之後就只有一條命。
就算是所有身份卡里最愛作死的斯卡奧,他作死也是知道自己不會死才嘗試的。
懷嘉木肯定是離開基金會太久了,忘記了進入未知空間後就會變成有血有肉的凡人,沒關係他可以幫懷嘉木恢復一下記憶。
他一個能時停的邪神,頂替了這個身份之後,明知道對方得罪過人,還沒對仇人派來的眼線小郭提起警惕,要說是在見到他恢復記憶之前被傷也就算了,這居然是在見到他之後。
白燼述想起來就牙癢癢,這事就算把他把導致懷嘉木重傷的人處理乾淨,他心裡這口氣都不算完。
但懷嘉木現在被傷成這樣,他總不能上去再加幾拳。
所以喂中藥就成為了毫無副作用的第一選擇。
幾勺中藥入口,懷嘉木的臉色也有點繃不住了。
一口一口喝中藥這種事情真不是人乾的啊。
白燼述面帶微笑:“繼續啊。”
懷嘉木沉默幾秒,覺得白燼述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自己已經深刻記住了在未知空間裡要保持警惕:“不用繼續餵了吧,我自己坐起來……”
他話沒說完,勺子就抵在了嘴邊。
白燼述笑得人背後毛毛的:“快喝啊,還有大半碗。”
堂堂邪神怎麼能被中藥打敗?
堂堂邪神本神:……這碗藥怎麼這麼多?
白燼述低頭攪了攪藥碗,語氣溫溫柔柔:“中藥要趁熱喝,不然待會涼了藥性就不好了。”
懷嘉木沉默幾秒鐘,接觸到白燼述溫柔到不可思議的眼神,英勇就義似的偏頭嚥下藥汁。
喝藥喝的很想死,但覺得該死的另有其人。
從來沒有覺得斯卡奧如此正確過。
“加油,”在懷嘉木複雜的眼神中,白燼述微笑,“我估計了一下,剩下的藥汁也就還有一三十勺吧,你已經喝完五分之一了。”
他今天打定主意,這碗藥不喂完是不可能放過他的。
懷嘉木:……
還有五分之四……簡直邪神也會被苦的死去活來的劑量。
他盯著白燼述身後沉默了幾秒鐘,忽然,窗外嘰喳的鳥叫聲一下子停止。
“時停也不管用,”白燼述晃晃手指,“我又不會跟著一起停。”
這人不會是已經被苦的神志不清,忘記他的時停空間控不住自己了吧?
懷嘉木輕咳一聲,忽然另一隻手撐起來身體,趁著白燼述沒注意,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哎?”披著脆皮身份卡斯卡奧的白燼述根本沒注意他的這點小動作,一個沒坐穩,就端著碗朝前倒去。
下一秒,懷嘉木另一隻手迅速接過藥碗,迫不及待一口悶,悶完了之後迅速扣住白燼述的脖子,對著他的嘴唇啄了一下。
嚐到一點苦味恨不得立馬轉身呸呸呸白燼述:……
白燼述默默抬眼,看向做完這一系列壞事就轉頭假裝什麼都沒做的懷嘉木。
“逃避喝藥明天會被我按著一勺一勺喝哦。”他幽幽。
“沒逃避,這不是喝完了,”懷嘉木倒了倒藥碗,確認一滴也沒漏,迅速轉移話題,“我時停是因為仇子涵從浴室裡出來了。
白燼述維持著這個姿勢轉頭,果然看見了仇子涵所在的浴室房間裡伸出來了一隻手。
“看吧,”懷嘉木語氣無辜,“沒騙你。”
白燼述:“那你時停了讓我再喂不是一樣的?”
“藥涼了多不好。”懷嘉木若無其事。
“涼了我可以繼續熱的。”白燼述假笑,顯然不打算放過他。
可惜,下一秒,懷嘉木身體往前靠了靠,鳥叫聲倏然出現,一起出現的還有仇子涵大大咧咧的聲音:“法爺哥!這裡怎麼就你一個人啊!誒?那誰那隊長怎麼起來了?”
“我喝藥。”懷嘉木朝著他舉了舉手中的藥碗。
“哦哦,”仇子涵沒多注意這個隊長,甩了甩滿是水的頭髮,朝著白燼述走來,“法爺哥,我姐呢?威廉哥呢?怎麼只有你在店裡啊?”
白燼述幽幽盯著仇子涵看了幾秒鐘:“你姐把你逐出家門了。”
仇子涵茫然:“啊?”
白燼述:“你被族譜除名了。”
仇子涵撓頭:“老仇家還有族譜啊?”
白燼述:“戶口也遷出戶口本了。”
仇子涵甩頭:“我現在這麼幹淨!我是香寶寶!我姐怎麼忍心!”
仇子涵頭髮上的水珠隨著他的動作四下飛濺,濺廢了剛提著晚飯進門的湯凌身上:“仇!子!涵!”
“你欠打嗎!”她瞪眼。
“沒有啊姐,”仇子涵弱弱,“我這不是找不見吹風機……”
“你看老頭那頭頂,是需要吹風機的樣子嗎?”白燼述幽幽,“外面坐著自然風乾去。”
“哦,好餓……”仇子涵捂捂肚子朝著門口走了幾步,忽然開口,“哎?那什麼隊長,你腰上的繃帶流血了啊。”
白燼述一驚。
“流血了?”他趕緊看向懷嘉木腰腹部的繃帶。
果然,剛才的動作太大,他腰上的傷口又不能癒合,現在繃帶邊緣已經隱約有血跡流出。
白燼述皺眉:“你躺好。”
懷嘉木乖乖把碗遞過去,一邊往下躺一邊說:“沒關係的,就是擠壓到了一點傷口……嘶。”
白燼述毫不客氣碰了一下出血的位置:“一點?”
“不是很多,”懷嘉木委婉道,“反正沒事。”
和一勺一勺喝中藥比起來,流血算什麼事。
白燼述:“……你好好躺著吧。”
他鬆手看著懷嘉木躺了回去,按了按額頭。
“湯凌,”他看向湯凌,“我去外面吃飯,你先看著點店。”
“沒問題。”湯凌比了個OK。
白燼述順手把手裡的藥碗放在櫃檯上,朝著門口走去。
確認走到了一個藥房裡的人看不見的地方後,他臉色一變,立馬抹了一把嘴唇,對著路邊“呸呸”兩口。
範大夫這做的什麼藥。
真特麼的苦。
嘴唇上沾到一點都苦成這樣……明明聞著沒什麼啊?
*
遠處,忘川河。
還在忘川河內沉浮的兆影來麻木地看著面前層層疊疊的鬼影,又打開手機看了看臨時群聊內已經開始結伴吃飯的同伴們,默默先把注意力放回本體,然後打開外賣軟件。
不就是丟下她泡在水裡找屍體,然後組團去吃飯嗎!
不就是讓她一個人在水裡跑了五六個小時嗎!
不就是海底撈針,在漫無邊際的忘川河裡找一個小孩嗎!
不就是莫名其妙讓她帶一瓶水回去但是卻不考慮她有沒有瓶子嗎!
她一點都不生氣!
我若氣死誰如意,況且傷神又費力!*
兆影來惡狠狠地打開一家店,面目猙獰地點了油燜大蝦,紅燒豬蹄,糖醋里脊、清蒸鱸魚、松鼠桂魚、東坡肉,佛跳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