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三喜 作品

第44章 第 44 章



 村民們好奇地圍著問,也沒有惡意,又都是鄉里鄉親的,派出所民警不好為難,回答了些能說的:“我們不管判刑,判不判,判幾年,都是法院去裁定。……我們只是接到很多熱心群眾舉報,這邊立案之後,一般會由檢察院提起公訴,然後才能考慮量刑的問題。”


 “現在還不清楚,麻煩各位讓一讓。……不要拍照,謝謝,謝謝!”


 民警們終於帶桂阿姨離開了陸家村,他們也沒想到桂阿姨這位“網紅”人氣這麼高,怕出村再被堵住警車,連忙繞小路開走。


 桂阿姨失魂落魄的,全程都沒說話。


 直到下車時,她才終於找回聲音似的,問:“真的會判刑嗎?”


 民警面對她,就沒有面對村民的耐心,冷著臉說:“無可奉告,待會兒你老實交代吧。”


 桂阿姨臉色更白了。


 “那,”進詢問室前,桂阿姨說,“我想問最後一個問題。”


 民警:“你說。”


 桂阿姨:“我們村,拆遷費高嗎?”


 民警:“……”


 民警突然打開話匣子:“聽說挺高的,這兩年標準提高,趕上今年拆遷,算你賺到,拆出幾套城裡房子,再拿一大筆拆遷款,換個豪車也沒問題。”


 桂阿姨如遭雷擊,心疼得臉上血色都褪盡,遊魂似的說:“真的啊……”


 “行了,進去吧。”


 將桂阿姨送進隔音的詢問室,另一位民警才問:“陸家村不是不拆嗎?只規劃到隔壁村啊,難道我記錯了?”


 “你沒記錯,就是這樣。”年前消息滿天飛,傳說一整片都要拆,實際上只拆到隔壁,但年後才會發確切的通知。


 “那你剛剛是……”


 “我故意的。那個桂阿姨都被嚇傻了,估計誤會成進派出所就出不來,還說問最後一個問題,我以為她想問問陸餘的近況,誰想到,她竟然問拆遷款的事,真是冷血啊。……如果是你,丟了個空錢包比較難過,還是丟了之後,得知錢包裡邊有一萬塊現金比較難過?”


 “那肯定一萬塊啊。”


 “一樣的道理,我就想扎一下她的心。”


 “原來如此,不對……下次別這樣了!萬一她出來了投訴你怎麼辦?”


 “……我又沒騙她,我只說‘聽說’,看她自己怎麼理解了。”


 .


 陸餘完全不知道桂阿姨的近況,正很稀罕地反覆觀看他和灼寶的“婚紗照”,雖說細究起來,應該是是劇照,但真的很像啊!


 和電視裡的婚紗、西裝都差不多。


 如果有一天能拍張真的就好了。


 對於普通的打工人來說,春節假期還沒結束,但安總已經有不得不去應酬的飯局。初五晚上將近九點,安致遠才帶著一身酒氣回家。


 他知道郭琳不喜歡酒味,進門前專門幹了一小盒便攜式漱口水,漱到口氣清新才吐掉,又搖搖腦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神智清明:“我回來啦!”


 家裡沒有阿姨,郭琳在二樓聽不到,是陸餘跑過去開的門。


 “呀,小陸餘。”安致遠摸摸陸餘的腦袋,“你郭阿姨呢?”


 “樓上呢,我幫您叫她?”


 陸餘說完就很麻利地跑上去。


 安致遠有些唏噓:哎,這孩子過於懂事了,估計是從前經常被桂阿姨寄養在別人家的緣故,很懂得看眼色,也會主動找活兒幹,真是懂事得讓人心疼。


 安總用被酒精洗禮得不大清醒的腦袋盤算:若陸餘真在自家住下,以後要對這孩子好一些,至少也要養得更自信一點,要是有一天能像小謹和灼寶似的跟他們撒嬌,那就是真的融入這個家了。


 然後安致遠便看到把兒童爬爬墊拖到客廳,躺在上邊較勁、試圖把自己的腳趾塞到對方鼻孔裡的兩個親兒子,以及他們周圍散落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玩具。


 安致遠:“…………”


 安總酒意忽然上湧,腦殼好疼:“咳咳!!”


 安謹聞言,停止跟自家弟弟內鬥,試圖坐起身,灼寶藉機一個用力把腳腳戳到了便宜大哥嘴巴上。


 還好安謹閉嘴閉得及時!


 安謹:“呸呸呸呸呸呸!!!!”


 安謹拽住灼寶藕節似的小腳踝,就要揍他屁股,灼寶嗷嗷叫著試圖咬安謹的手,像只炸毛的胖奶貓。


 安致遠頭疼地把倆兒子分開,各打五十大板:“幹嘛呢你們?小謹你多大了?還跟弟弟鬧?還有灼寶,你是不是欠?把臭腳丫子往哥哥嘴上懟?”


 人類幼崽的軀體本能有時會戰勝成熟的靈魂,譬如幼崽普遍笑點低,灼寶被一句“臭腳丫子”逗得咯咯咯地大笑起來。


 氣得安謹到底越過他老爸,成功在灼寶的皮卡丘尾巴根上拍了一巴掌。


 安致遠:“………………”


 安予灼也不是非要跟便宜大哥打架,只是夜生活有點無聊,又不想睡覺,於是安謹賤兮兮地挑釁,他就興致勃勃地接招。


 ——陸餘哥哥剛才也參戰拉偏架,玩得比他倆還高興。只是跑去開門,才打破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小安總上輩子缺失快樂的童年、愜意的少年和暢懷的青年時光,從幼崽時期捲到過勞身亡,實在是太累了。


 從前安予灼聽過一種說法:一個人每天說的廢話越多、做的傻事越多,就說明這個人越快樂。


 他一直都不理解,覺得是一句不怎麼高明的雞湯。直到現在,灼寶笑夠了,舒舒展展地伸開小短手和小短腿,完成一個幸福的懶腰,才覺得有些雞湯其實切近的當,深中肯綮。


 安致遠見倆兒子好歹暫時停戰,也放開灼寶,正看到腳下堆著的玩具裡赫然有一張去穗城遊樂園拍的灼寶和陸餘的“q版婚紗照”。


 安致遠:“?”


 什麼情況?不是告訴過遊樂園,不要洗這個系列嗎?


 這時候,陸餘帶著郭琳下樓。


 陸餘腿腳快,跑回灼寶身邊時,就看到安致遠手裡的“婚紗相冊”,登時警惕起來。


 郭琳打著呵欠慢慢地落在後面:“回來了呀?喝酒了嗎?我給你煮點醒酒湯?”


 現在新阿姨還沒定下,做什麼都不方便,隔天請小時工打掃一次,晚上家裡就會被熊孩子們搞得亂糟糟。現在醒酒湯都要夫人親自下廚……安致遠怎麼敢喝郭琳煮的湯?那裡邊的化學成分說不定比複方湯劑1還複雜。


 他連忙說:“不用不用,沒喝多少。”


 “那就好。”郭琳睡眼朦朧地掃過一地玩具,選擇性眼盲,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罷了,她不想自己收拾,大半夜的也懶得吼孩子們,明天再請鐘點工打掃就好。


 從某種角度來說,郭琳女士是個溺愛小孩的家長,並不很擅長教育:她認為幼崽們只要學習成績好,生活上懶一點也無所謂。


 “咦?你手上拿的什麼?”郭琳接過安致遠手裡的q版婚紗照,她已經接受了兒子穿小裙子,並且發現穿個小裙子對於灼寶的身心健康好像沒什麼影響——小奶糰子現在仍舊傻乎乎的,什麼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