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熾丹枝 作品

第77章 if線-沈總和蕎蕎

 if線

 林蕎感覺眼皮很重, 像是鬼壓床似的,怎麼都醒不過來,他努力掙扎了很久, 終於費勁地睜開了眼睛, 他發現自己竟然是匍匐在一張破舊的書桌上,桌面上是一張寫到一半的文綜試卷。

 桌上昏黃的燈下飛著蚊子, 落在他手上的時候,懵了的林蕎下意識伸手一掌將它拍死, 一點兒血漬沾在胳膊上。

 林蕎微蹙眉, 站起來習慣性地想去衛生間沖洗胳膊,突然後知後覺地怔住, 他站在原地環顧四周,想起來這間小出租屋裡根本就沒有獨自衛生間。

 他這是……

 他低頭看著自己白皙的,摸起來還有些單薄的胳膊,再伸手摸摸腿。

 一個詭異的念頭在他腦海裡冒出來——他難道是重生、穿越?

 做夢,一定是做夢了。

 林蕎迅速在屋裡找了個背面紅塑料紙廉價的塑料殼鏡子, 拿起來一照:鏡子裡的俊麗少年明顯比他要年輕許多許多,就這個濃密的髮量、這年輕健康的身體……知道這就不是他常年拍戲有各種舊傷,就算後來轉幕後當導演也依舊日漸力不從心不得不開始保養的身體。

 林蕎後知後覺, 才看向這間已經在記憶裡模糊斑駁的小屋, 心想竟然夢到這裡。

 他伸手撫過屋內的老物件, 有點兒懷念,又有點唏噓。原來曾經讓他整個世界都壓得喘不過氣來的過去, 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了。

 他對林思南的恨也好,怨也好……早就淡了。

 他才這麼想著, 門口就傳來了一道扭動鑰匙的聲音, 林蕎一僵, 剛剛的怡然自得全無,心想這夢有點兒嚇人。他還是有點兒不敢見到那個人——下一秒,門“咔噠”就被打開,一個即便歲月留痕依舊貌美的中年女人就乍然推開門,看到他也是一愣,詫異地問:“怎麼還沒睡?”

 林蕎看著林思南,那麼鮮活的樣子,每個細節的表情明明都那麼遙遠了,現在就在眼前,他有些不知所措,半天都僵著說不出話來。

 林思南見他傻站著,蹙眉,看了眼他身後桌子上的卷子:“還在看書?……餓不餓?”

 林蕎心想,管他呢?不過是個夢而已。

 嘴上卻是:“餓。”

 林思南轉身,去屋內一角搭著的小煤氣灶那兒打火,說:“餓了不會自己弄?”說著還是動作利索地給他用隔夜飯炒了碗雞蛋炒飯。

 林蕎嗅到這記憶裡的香味,有些怔怔地站在一旁。

 林思南覺得他傻了,皺著眉頭嗔怪道:“自己過來端去吃。”

 林蕎這才走過去端起雞蛋炒飯,又怔怔地看著林思南往後退走回到在屋內唯一一張小桌子上坐下來,埋頭吃起來,味道很香。

 林蕎吃了個精光,他沒想到自己這麼能吃,這飯量和速度,就是男高中生嗎?

 林蕎覺得太真實了,真的是做夢?

 還是……林蕎怕疼,他用了個笨辦法,伸手掐了下自己大腿,“嘶——”是挺疼的。

 如果是重生,那他是不是可以……改變林思南和自己後來的命運?

 屋內有兩張單人摺疊床,用一張床單擋著,林蕎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最後還是林思南出聲問:“翻來翻去的,怎麼不睡?”

 林蕎訕訕:“……睡不著。”

 他想了想開口:“……媽,你別再和那些人來往了。我們可以做點小生意,擺個小吃攤,我可以放學幫你的,我還能出去賺錢。”

 寂靜的夜,林蕎說完這些,隔著一張床單的林思南沉默了下,才緩聲開口:“ ……好,那就聽你的。”

 林蕎聽到林思南的話,知道一味地躲避,不可能解決得了問題。齊晟遲早還會找上門來,於是思忖了良久,坐起來,走到她床邊對林思南說:“……媽,我已經長大了,也能保護你了。這些年,我知道你一直在躲著什麼人,不管怎樣,我希望你不要害怕,咱們一起面對一起解決好嗎?”

 林蕎此時的靈魂畢竟是個經歷過風浪的人,能說會道,說得條條在理,他深諳語言能給一個人的勇氣和力量有多大。開始給林思南灌輸邪不壓正,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也是拯救更多受害者的思想。

 林思南這瞬間,強撐了這麼多年的堅強和恐慌,在此時的兒子面前全部土崩瓦解,他看著林蕎堅定的眼眸,才終於知道他的孩子已經真的長大了,也能夠說出保護他的話了。

 林思南終是紅了眼眶,她向林蕎娓娓道來她的身世和經歷,說出了齊家背後的勾當,以及齊晟的事。林蕎聽到這個名字就犯嘔。想到林思南還被迫割了一個腎給他,更是深惡痛絕,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之前只是讓他掉海淹死真是便宜了他。

 林蕎握緊林思南的手,對她說:“媽,不用怕,你有證據,你既是人證,身上這道疤也是物證。我陪你去揭發這一切,這樣罪惡才能真正被繩之以法。”

 林思南有些膽怯,她當年能夠想方設法逃出來已經是不易。

 林蕎握緊他的手說:“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如果他再找上門來呢?我們必須先發制人。”

 林思南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林蕎,他直覺這是他兒子,又不像是他那個孤僻寡言和他幾乎不言不語的兒子,心中複雜。最後點頭答應:“好。”

 林蕎鬆了口氣,準備明天就和她一塊兒去市局,最好聯繫上這個長年大案的負責人。

 這晚,誰都沒有真的睡著。

 次日,他們來到市局,接待他們的是一位老刑警和一個年輕的實習警察。林蕎入眼看到這張年輕的俊臉,愣了下,他長得十分周正,高大帥氣,臉上正氣凜然,透著年輕刑警的朝氣。給他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林蕎下意識低頭去看他胸前的名牌,寫得就是周長風。

 言言親生父親的名字。

 林蕎有種宿命感,向他友好地點頭微笑了下。

 在他的陪同下,林思南進行了長達數個小時的實名舉報和指控,警方意識到這並不簡單,態度十分端正嚴肅。林蕎主動提出當誘餌,引出求子心切的齊晟,林思南擔心不已,但執拗不過他,只能同意。

 層層部署,天羅地網之下,林蕎的刻意現身,再主動表現得嫌貧愛富,成功讓齊晟上鉤了,急於現身。齊家現在還囂張得很,沒有被嚴重打擊過,盤踞地也還沒移到國外。

 兩個各懷心思的人在一家餐廳見面,林蕎靠著精湛的演技虛與委蛇,正和齊晟上演著虛假的父子情。他套出了大量的話,通過耳麥傳出去,覺得差不多了,藉口起身去衛生間。

 哪知剛匆匆走進去就和裡面疾步走出來的一個人猛地撞到了一塊兒!

 林蕎被撞得渾身疼,暗罵一聲,抬起頭來怔住,因為眼前正是一頭銀髮,眉眼間淡漠的少年沈靖西!

 林蕎這一眼都傻了。因為這幾天剛適應這個世界太忙,根本沒想起來還有沈靖西的事兒。

 不對,等下特警就會衝進來進行逮捕,沈靖西是怎麼進來的?沒有清場?還是清漏了?

 銀髮的少年沈靖西側頭蹙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怔,因為眼前這個少年,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

 雖然他見過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但也不得不承認,能在這個窮鄉僻壤遇到長得這麼驚豔的人,不多。

 但也僅是如此,他轉身要往外走。

 這時,林蕎耳麥裡傳出聲音,喊道:“匍匐!他有炸.彈!要爆了!”

 電光火石之間,林蕎暗罵一句,往前直接撲到了沈靖西身上將他撲倒在地,伸手護著他的頭。也是那瞬間,餐廳裡噴射出一股強烈的熱浪,火舌沖天。

 林蕎感覺背後被灼燒得火辣辣的,額頭都是血。

 第一個反應就是,還好沈靖西沒事。

 第二個反應是,怎麼每次初見,都得這麼血淋淋的,這麼狼狽呢。

 然而他這個念頭還沒結束,人就暈了過去。

 沈靖西懵了一瞬,爬起身來,看著將他死死護著的少年臉上的傷,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伸手推著他:“喂?醒醒,醒醒?”

 沈靖西見人徹底暈了過去,蹙眉,站起來將人直接從地上攔腰抱起來,避開周遭的殘垣斷壁,快速往外跑出去。

 林蕎被他抖得隱隱有點兒睜開眼睛,再次看到了他那頭耀眼的銀髮,還有他那雙澄澈漂亮的眼睛,暗想,真好看啊這人,難怪他會這麼喜歡。

 林蕎在快暈過去的緊急關頭,意識到什麼,忽然伸手一把拽住沈靖西身前的白色外套,也不管髒汙的血把他衣服弄髒,故作惡狠狠道:“我……我救了你的命,你可別想用錢就打發我。我…我醒來必須看到你……聽到沒?”

 沈靖西哪裡見過長得這麼俊麗好看,卻氣勢兇狠的美少年,抱著他健步如飛地往外跑,卻哼笑一聲,剛想大言不慚,就被懷裡的少年狠狠抓住衣領,險些讓他喘不過氣來,不得不趕緊投降:“聽、聽到了!本少爺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他話沒說完,發現懷裡的少年已經暈了過去。

 醫院裡,得知警方通知的林思南早就趕了過來,看到林蕎身上只是點兒輕微的灼傷,終於鬆了口氣,合上雙手直念“謝天謝地”。

 而他也沒看到病房旁邊,翹著二郎腿坐那兒懶洋洋的銀髮少年。

 林蕎醒過來,看到母親林思南,幹著嗓子說:“媽,我渴……”

 林思南一怔,林蕎很倔強,對他也不親熱,凡是儘量不麻煩她,也很厭惡用她的錢。她自己脾氣也不是很好,暴躁起來,甚至會齊晟給他的傷害發洩在林蕎身上。

 總之,她很久沒看到林蕎這麼依賴自己的模樣了。

 她忙去給他倒水,喂到他嘴邊。

 喝了兩杯後,林蕎才抬頭,看到那個坐在一旁百無聊賴的銀髮高冷大少爺沈靖西。他不禁好笑,這個時候的沈靖西真的很叛逆很中二啊。

 沈靖西見他總算醒了,站了起來,走過去,拿出一張卡,遞給他,聲音有些故作冷淡地說:“今天,謝謝你救了我,這是我的感謝費。你在這期間所有費用我也會全包。”

 林蕎躺在病床上,對他的行為並不意外,反正他和林思南正缺錢呢,當然不會清高地拒絕。

 林蕎挑眉一問:“裡面有多少?少了可不行。這可是買命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