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系統空間（一）

 和光二十七年, 冬。

 這是攝政王被封為皇后的第十五個年頭。

 寢宮的地龍溫暖依舊，一如楚懿初回這個世界時，但這樣的溫暖, 已經捂不熱身邊之人的體溫。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裴晏的手也可以是冷的, 他扣著他的五指，體驗到了何為生命在指間流逝。

 裴晏伏在他膝蓋上，因為全身器官衰竭，他呼吸已經十分困難——縱然七蝕散的毒性已解，但身體受到的損傷並不可逆, 加上年輕時過度操勞提前透支了生命，儘管多年前楚懿就不再讓他操心政事, 依然無法讓一條即將走到盡頭的生命放慢腳步。

 從他第一次在切磋中輸給燕如塵開始, 楚懿就預料到了他一定會走在自己前面。

 他輕輕用手指撫摸著心愛之人的臉龐，十五年過去, 歲月也終於在這張英俊的面容上留下痕跡, 眼角浮現出細紋, 鬢邊也染上幾縷白髮。

 但即便如此，這份英俊也並未褪色, 反而因為歲月的沉澱而顯出別樣的氣質與美感。

 指尖遊走到唇邊，他感覺自己的手指被裴晏微涼的唇親吻了, 那男人聲音虛弱，卻依然帶著笑意:“陛下，臣……心有不甘。”

 他總是喜歡自稱為“臣”，即便後來已不再是攝政王, 但他依然喜歡使用“陛下”“臣”這樣的稱謂, 像是某種情趣。

 楚懿注視著他。

 “陛下好像並不為失去臣而難過。”裴晏努力看向他, 看到他平靜的面容, 不知為何，他心裡放鬆了些，卻又湧起酸澀。

 他希望陛下不要為他傷心，又期盼陛下為他傷心。

 “朕不會失去。”楚懿落在他唇邊的手緩緩上移，遮住了他已經開始渙散的瞳孔，他放輕了聲音，像是溫柔的耳語，“睡吧，朕一直都在。”

 懷裡的人漸漸沒了聲息。

 楚懿的指尖勾勒過那熟悉的眉眼，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氣，一旁，阿福早已經泣不成聲。

 系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宿主，現在可以啟動“偕遊”程序了，要開始嗎？]

 楚懿把抱著的人輕輕放下，讓他在龍榻上躺好:[要。]

 “偕遊”就是系統之前說的綁票功能，這個功能正式的名字叫做偕遊，還是宿主們經過投票選出來的，取“與子偕行，共遊天下”之意。

 [偕遊程序已開啟

 目標:裴晏

 意願值收集中……請稍候……

 收集完成，意願值:99

 恭喜宿主，偕遊成功！

 目標〈裴晏〉已為您放置在系統空間]

 楚懿聽著腦中的播報，沉默了一下:[為什麼是99？]

 系統:[呃？]

 楚懿:[為什麼是99，不是100？]

 系統:[……]

 它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為難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已經是所有發起偕遊的宿主中，目標給予的最高意願值了……]

 意願值分為三檔，如果大於80，可以直接把人帶走，小於80又大於60，也可以先把人帶走，但會給目標一個月的體驗期，期間可以反悔，回到原世界，如果小於60，則直接視為目標拒絕，偕遊失敗。

 99……它記得之前最高的一次意願值是98，楚懿已經刷新記錄了，居然還不知足。

 不過它也很好奇為什麼不是100。

 裴晏的靈魂被暫時安置在了系統空間，現在處於沉睡狀態，需要宿主的指令才會喚醒。

 剛消耗完能量為宿主啟動偕遊程序的系統準備休息一會兒，卻聽到楚懿說:[現在就喚醒他。]

 系統:[？]

 這麼著急的嗎？

 楚懿是宿主楚懿說了算，系統只好任勞任怨地把裴晏的靈魂從大師球裡放了出來——是的，收納偕遊目標靈魂的容器是一枚大師球，它想這一定是主系統的惡趣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