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楚楚在秦清曼的背上,居高臨下,這一拍直接拍在了伍春夏的額頭上,把人拍暈了過去。

 “上樑不正下樑歪,活該,活該你家死人!”

 楚楚氣不過,又補了一句。

 大家看著半邊小臉紅腫的楚楚,又看了看暈倒在靠山屯村民手裡的伍春夏,默契地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轉過身,這些人的肩膀甚至在歡樂地聳動。

 要不是公安還在,大家是真的想給楚楚鼓掌歡呼。

 小孩做了他們不敢做的事。

 秦清曼都沒想到小孩氣得這麼厲害,趕緊把小孩放下來安撫。

 鄭雪松理智地翻了翻伍春夏的眼皮,又探了探伍春夏脖頸上的動脈,然後忽略掉伍春夏正在迅速紅腫起來的額頭,宣佈道:“人沒事,帶到食堂,一會一起處理。”

 說完看了秦清曼姐弟倆一眼,帶著人去了農場食堂。

 那麼多人證,那麼多筆錄要做,他們這幾人就是忙到天黑估計都忙不完,估計今天還得搞通宵,幸好來之前就知道案情重大,人證眾多,他們自帶了糧票,不然吃飯都成問題。

 “楚楚,咱不生氣了,跟那種壞人生氣不值當。”

 秦清曼蹲在地上與楚楚平視。

 “姐,他們那麼罵你,我生氣,很生氣。”楚楚兇巴巴地揮舞了一下手裡的飯盒有點遺憾。

 他力氣小,要是力氣再大點打人就更爽。

 秦清曼看出楚楚是在維護自己,當然不能說小孩打人不對這種話,不同的時代教育小孩也是不同的,“我也很生氣,他們再敢罵我,我們就一起打他們。”

 正當防衛完全可以合法使用。

 “嗯。”

 楚楚原本還有點小忐忑,擔心秦清曼會責怪自己打人,但沒想到姐姐不僅沒有罵自己,還答應跟自己一起打人,小孩立刻全身都充滿了鬥志。

 “走,咱們去看他們挨批=鬥。”

 秦清曼笑著打算把楚楚再次背起,結果一旁的包勝利默默把楚楚架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甕聲甕氣說道:“我來抱楚楚。”他挺稀罕楚楚,喜歡這麼有個性的小孩。

 楚楚跟包勝利也熟悉,並不懼生,立刻把飯盒往懷裡一塞,然後用手抱住了包勝利的脖子。

 小孩知道自己體重雖然不算重,但姐姐一直揹著還是很費勁,此時有免費的勞力可以使喚,當然想再讓姐姐受累。

 秦清曼一眼就知道小孩的心思,見包勝利是真心抱楚楚,就說了聲謝謝才站起身。

 “清曼,咱們也去食堂嗎?”鄭美琴與包勝利在縣公安局是做了筆錄的,其實他們倆完全可以不用再跟著鄭雪松等人去食堂,但鄭美琴想去。

 她想去看吳家最終的結局。

 “美琴姐,我們也去看看,我跟楚楚的筆錄還沒做,書記他們也都還在,大家為了我的事特意跑一趟,我們當然要共同進退。”秦清曼向鄭美琴解釋。

 “清曼,你別這麼說,事說起來也牽扯到我娘,大傢伙幫的也有我娘一份,走,咱們去看看。”

 鄭美琴一聽可以看熱鬧立刻興奮地攙扶著桂英嬸子往食堂走。

 秦清曼也扶住桂英嬸子另一隻胳膊,“嬸子,沒事了?”

 “嗯,不疼了。”

 桂英嬸子聽到秦清曼關心自己,就把去縣城的經過說了一遍,之前她腰側疼得要命,現在除了手上有點擦傷,腰居然一點都不痛了。

 秦清曼聽桂英嬸子一說就明白怎麼回事。

 猜到可能卡住的結石撞偏移了位置,又或者撞粉碎才有這樣的結果,“嬸子,哪天有空我陪你去縣醫院好好檢查檢查,咱們徹底做個檢查安心一點。”

 桂英嬸子的摔倒因她而起,她當然要負責。

 “清曼,哪需要你陪我去看,等勝利哪天有空送我去趟醫院看看就成。”桂英嬸子可不好意思勞煩秦清曼陪同,她這會全身哪都不痛。

 說起來,之前要不是她搶著背楚楚,楚楚也不至於從自己背上摔下去。

 她還得跟秦清曼姐弟說聲對不起。

 秦清曼看出桂英嬸子的神情,笑道:“嬸子,飛來的橫禍,這禍跟你們都沒關係,就是有的人太壞,我們不能主動去攬壞人的責任。”

 她沒覺得自己長得好吸引了吳衛民的目光就是自己的問題。

 也不覺得今天這次出意外的根源是自己。

 按照這邏輯,人長得好看吸引壞蛋使壞,產生的後果都歸結於長得好看的人,那跟後世網絡上一些鍵盤俠的受害者原罪論有什麼區別。

 是不是長得好看就不能出門,是不是長得好看就應該用布把臉給蒙上。

 什麼狗屁思維。

 秦清曼覺得有這種思想的人是腦子有坑。

 桂英嬸子原本還對楚楚的受傷心懷愧疚,此時聽秦清曼這麼一說,立刻想明白了道理,大家都是受害者,沒有必要再相護道歉。

 “清曼,還是你說得通透,我一直覺得怪怪的,就是想不明白該怎麼表達,你這麼一說可不就對了,就是壞人太壞,幸好老天長眼,天收了……”

 說起吳衛民有壞,桂英嬸子與鄭美琴都有話說。

 兩人跟秦清曼說起吳衛民在農場乾的那些噁心事,那可真是三天三夜說不完。

 估計今天就有很多人家回家就得給老天磕頭感謝。

 秦清曼細細聽桂英嬸子與鄭美琴說起吳衛民做下的惡,這一聽才明白這人死得確實是死有餘辜。

 同時她相信這只是桂英嬸子兩人知道的冰山一角。

 吳衛民背後肯定還幹了不少壞事。

 秦清曼他們到食堂的時候食堂的人更多,甚至因為人太多大家都沒坐下,而是站著,只有站著食堂才能容納更多的人,爐子也加大了煤火的燃燒。

 四個角落的四座爐子都燒了起來。

 一進門,秦清曼覺得屋裡的溫暖沒有家裡高,但比外面高太多了。

 這會鄭雪松這些公安正在給人證做筆錄。

 因為之前大庭廣眾下眾人已經給秦清曼做了一回人證,鄭雪松也不要求再要什麼單間,直接就把食堂的桌子並一併,小小弄了個主席臺。

 他們幾個公安都坐在上面分別給人證做筆錄。

 四人分開記錄需要的時間就少很多。

 鄭安國與周經國這對平時觀念不合的同事也和睦地坐在了一起,兩人在低聲交談著,同時也在等公社社長方明傑等人。

 公社社長他們趕到對吳家的批判就要正式開始。

 秦清曼剛一進門,鄭安國就對著人招手。

 秦清曼接過包勝利遞來的楚楚走向鄭安國,鄭安國與周經國此時正坐在爐火邊,那裡溫度高,更暖和,秦清曼覺得很適合她與楚楚。

 “秦同志,坐。”

 鄭安國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秦清曼也沒客氣就抱著楚楚坐下,她知道鄭安國這是讓自己參與政事,也是提前讓自己適應,畢竟開年後她可能就會到鎮裡上班。

 紅旗鎮是個大鎮,公社就設在鎮裡。

 周經國對於秦清曼的坐下並沒有提出質疑,也沒有不滿。

 “書記,主任。”秦清曼坐下還禮貌地跟鄭安國與周經國打了聲招呼。

 兩人都微微點頭。

 就這麼一下,在場只有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秦清曼不說是與鄭安國、周經國平起平坐,起碼也不會低多少。

 “秦同志,社長他們快到了,我們得提前拿出個章程來。”鄭安國也知道批=斗的口子不能開太大,不然容易出事,但這個度卻非常不好把握。

 既要公審吳家人,又不能太過於牽扯立場,非常難。

 周經國也看向秦清曼,他也在頭痛,他當然知道運動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也知道有多少人想開口說話。

 就怕亂開口,不然他就算是革委會主任也兜不住底。

 秦清曼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看著兩人,說道:“告訴大家,只論公不論私,大家就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他們比我們更會衡量。”

 在大形勢面前,她相信人人都知道怎麼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