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Chapter 79

 chapter 79


 聽到斯樾的話, 晏久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瞬間變得異常冰冷。


 彷彿方才經歷的所有溫情都只是幻境。


 真真是誰?


 難道斯樾的白月光另有其人?


 臥室裡的窗簾只拉了一半,皎淨的月光從落地窗透進來,光影被斯樾挺拔的鼻樑分割開來, 半明半暗。


 晏久揹著光, 視線在斯樾無可挑剔的五官上反覆徘徊了一會兒,而後輕輕嘆了口氣。


 斯樾在乎他的程度,他心裡清楚, 但是……結婚多年, 卻會在午夜夢迴的時候想起自己的白月光。


 實在是有些……


 晏久的心難以抑制地窒悶了起來。


 即使在昏沉中,斯樾也迷迷糊糊地感覺到了身邊的人似乎從被子裡坐了起來,正全無睡意地半倚在床頭髮著呆。


 “……真真, 把被子蓋好, ”斯樾拉了拉被角, 覆在晏久暴露在空氣中的手臂上, “當心著涼。”


 晏久怕冷, 斯樾便讓江璽灣提前供了暖, 此時晏久的手雖然露在外面, 但實際上卻並不會感到有多冷。


 見斯樾又一次說出了這個名字, 晏久的心情反倒越發平靜了起來。


 他並不想推醒斯樾, 把這件事情搬到檯面上說, 更不想直白到戳破後令兩個人都尷尬。


 為什麼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偏偏在他意識到這個世界並不是虛構的,在他以為自己被愛人珍視著的時候,才讓他知道斯樾的心中藏著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晏久的手腕觸及到了斯樾發燙的鼻息, 讓他下意識吸了口氣。


 怎麼這麼燙?!


 擔心自己的感知出現了問題, 晏久伸出手, 認認真真地試了一下斯樾額頭上的溫度。


 果然, 和剛剛一樣。


 斯樾居然不聲不響地發燒了?


 細究起原因來, 晏久想起了自己一路披著回來的外套,瞬間想明白了來龍去脈。


 該說不說,斯樾對他確實是很好的。


 但這也不足以成為他包容斯樾心裡藏著白月光的充足理由。


 ……還是先測一下溫度,把高熱給他降下來再說吧,省得燒傻了,連民政局都去不成了。


 晏久拉開抽屜,從測電筆的旁邊拿起了斯樾放在這裡的溫度計。


 三十八點二攝氏度。


 這個程度就不用折騰施哥過來了,他還是有點兒生活常識的。


 雖然知道帕帕的睡眠質量很好,但晏久打開臥室門,到客廳去拿醫藥箱的時候,還是把拖鞋留在了屋裡,光著腳踩在地上走了出來。


 自從到了家,他的腳就沒再沾地,除去在浴室裡洗澡,幾乎都是被斯樾從臥室到廚房再到臥室抱來抱去的。


 這工夫毫無準備地踩在地上,踝間的刺痛讓晏久疼得忍不住輕嘶了一聲,旋即立刻咬牙忍住。


 客廳的寬度在三百多平米的基礎下,顯得尤為寬闊。


 腿腳還有些不利索的晏久剛踩著微涼的地板朝著客廳走了幾步,帕帕的房門就被香香從裡面打開了一條縫兒。


 “噓。”見到香香,晏久的心理壓力立刻小了很多。


 以香香的智商,幾乎可以跟平日裡超常發揮的帕帕相媲美,除了沒有手、不能站起來走路之外,簡直可以說它就是狗形態的帕帕。


 香香咬著門把手上特意為它裝的拉繩,輕聲關上了帕帕臥室的磁吸門,隨後甩著大尾巴朝晏久晃了過來。


 它歪著腦袋,仰頭看著晏久,似乎十分期待自己能夠幫上什麼忙。


 晏久明白它的意思,欣慰地摸摸香香的狗頭:“乖,我在找醫藥箱。”


 聽完晏久的話,香香迅速挪到了沙發邊上,用狗爪踩亮了地燈。


 晏久早就對香香這些通曉人性的行為感到見慣不怪了,低笑著誇了句“謝謝香香”後,他蹲在櫃子邊上找起了醫藥箱。


 他實在記不得自己和斯樾之間,到底是誰對青黴素過敏,於是只拿了不會令人過敏但療效稍弱的藥。


 “香香,回去睡覺吧。”晏久rua了一把香香的狗頭,順帶關了地燈,跟因幫助到了主人而心情大好的香香分道揚鑣。


 進了臥室,晏久輕手躡腳地坐到了斯樾的床邊。


 他的腳踝疼得比方才還要厲害,即便踩在床邊柔軟的長毛地毯上,也還是因為腿腳呈著一副下墜的姿態而感到有些充血的難受。


 晏久抿了抿嘴唇,費力地把刺痛不已的左腿挪上了床彎折起來,把斯樾要吃的藥量準備好後,便伸手去床頭櫃上拿剛剛在廚房倒好的溫水。


 沒想到睡得正熟的斯樾卻突然伸出了手,一把攥住了晏久冰涼的腳腕,緊接著,就聽見了男人喑啞的聲線:“……腳怎麼這麼涼?”


 晏久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把腳從斯樾的手中抽出來,卻不曾想過斯樾的力氣和自己的脾氣一樣,遇強則強。


 越是掙扎得厲害,斯樾的力量就越是不容抗拒。


 “問你呢。”斯樾的語氣不像白天跟自己說話時的那般溫柔,甚至有幾分強硬的感覺。


 晏久難免不太適應,又嘗試著挪了挪自己的腿。


 想著左右也要叫斯樾起來吃藥,所以他這次的動作不算小,直接趁斯樾不注意,猛地把自己的腿奪了回來。


 然而代價就是被猝不及防地攥得生疼,險些當場低呼出聲來。


 不過幸好斯樾也跟著清醒了過來,頓時擔憂地握住了晏久的手:“久久?”


 現在知道叫久久了。晏久在心中輕嗤道。


 怎麼不敢當著他的面兒再叫一句真真來聽聽。


 “……你發燒了,”晏久按亮床頭燈,把手中的藥送到斯樾唇邊,“把藥吃了。”


 聽到晏久的話,斯樾感到很意外,不太相信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而後眼中流露出“原來如此”的情緒,伸手接過了晏久手中的水杯。


 “久久,你出去拿藥的時候,腳踝疼不疼?”這是斯樾想到的第一個問題。


 一點小傷而已,卻被斯樾放在心頭上這樣細緻地惦記著,晏久的心情不禁更復雜了起來。


 “不疼,”晏久不想跟他有過多的交談,攤開的掌心仍舊橫在斯樾的唇邊,“吃藥。”


 斯樾燒得有點兒遲鈍,只聽得見自己問晏久問題之後得到的回答,並沒有像平日裡一樣敏銳地察覺到晏久此時的情緒似乎不太好。


 人生病的時候都會或多或少地犯懶,斯樾也不例外。


 甚至因為他那堪稱天賦流的戀愛腦能力,就算在病中,也能將呆愣愣的晏久撩得面紅耳赤。


 晏久接過水杯,使勁兒地攥了攥被斯樾乾燥的唇瓣輕輕蹭過、把藥片一粒一粒抿進口中後變得空蕩蕩的右手,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