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149、瓦罐煨蓮藕(二更合一,237w營養液...)

  不過為了照顧朱襄的心情,子楚假惺惺道:"他還小,恐怕是氣過頭了。你別生氣,我去揍一頓他,讓他好好反省。"

  朱襄白了子楚一眼,道:"反省什麼?反省下次出手速度再快一點?"

  子楚乾咳一聲:"你好像不是很生氣?"

  朱襄道:"我知道政兒會走上自己的路,與你一樣,你們都是秦王,這種殘忍的事不會少。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心裡當然不自在。

  贏小政藉由推行新田律,將盤踞在吳郡,自以為還能當"土封君"的豪強一掃而空,此舉確實殘忍。

  大部分富戶都罪不至此,只是因為擋了贏小政的路。

  而對於秦王而言,擋了路的螻蟻就要全部被碾碎,可沒有什麼不忍之心。

  嬴小政沒有把掛孝的士子全部殺死或者充配勞役,都算是接受了自己部分思想,手下留情了。

  李牧拍了朱襄的肩膀一下,道:"我雖然驚訝政兒的果敢,但也支持政兒。我只是擔心你在得知此事後會與政兒生氣。"

  他壓低聲音道:"他也是擔心這點,才不肯來見你。"

  子楚無語:"他還鬧起脾氣了?擔心朱襄生氣,不應該主動前來道歉嗎?"

  李牧道:"這大概就要怪朱襄把政兒寵壞了。政兒在猜測朱襄會生氣時,自己先生氣了。"

  楚:"......"

  子楚對朱襄道:"好好反省,你養的什麼外甥!"

  朱襄:"......"你他X的只管生不管養的渣爹,還好意思說我?!我就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人!藺禮都不如你!

  朱襄揉了揉頭髮,道:"好了,我知道了。和我說說現在吳郡的情況。"

  他離開了吳郡半年,政兒就把吳郡豪強幾乎砍空了。

  這可真是"驚喜"啊。

  朱襄心裡沉甸甸的。

  嬴小政在郡守府呆坐了一會兒,坐不住了,就起身揹著手在院子裡繞圈。

  李斯、韓非和蒙恬在一旁看著。三人互相使眼色,想讓對方勸慰公子政,但誰也不敢去。

  李斯:韓非,你與朱襄、公子政最親近,你去!

  韓非:我是韓公子,要置身事外,不去!蒙恬,你是秦國上卿之子,你去!

  蒙恬:我不敢,你們去。

  三人用眼色抨擊對方膽小懦弱,但誰也不敢開口。

  "如果舅父罵我,我就罵回去。"贏小政停下腳步,忿忿道,"他要是敢揍我,我就出走找舅母!"

  三人:"......"啊對對對。

  朱襄公還沒有生氣,公子政已經快被氣死了。這算什麼事啊。

  贏小政忿忿了幾句之後,揹著手繼續繞圈圈。

  半晌,他又道:"如果舅父不肯原諒我,要和我決裂,我就......"

  贏小政聲音一頓,心亂如麻。

  好煩啊!我又沒做錯!如果舅父生氣,都是舅父的錯!

  氣死朕了!舅父憑什麼生氣!朕又沒做錯!

  嬴小政氣得拔出劍,狠狠砍庭院中的小樹。

  朱襄邁著沉重的步伐進門時,就看見贏小政一邊砍樹一邊罵自己胡亂生氣,看著委屈極了。

  贏小政見朱襄走進來,劍一丟,委屈道:"我就殺了該殺的人,舅父憑什麼要趕我走!"

  朱襄:"?"

  李牧:"......"

  子楚一手扶額,一手捂嘴。

  朱襄走上前,拿起贏小政的手,看著贏小政砍樹砍傷了的手心疼道:"你胡說什麼?誰要趕你走?"

  嬴小政委屈道:"你不是生氣了?"

  朱襄白了贏小政一眼:"我敢生氣?我還什麼都沒說,你都快把自己氣死了。你是河豚嗎?!"

  朱襄看向旁邊貼著圍牆的三隻,罵道:"愣著幹什麼?趕緊拿藥來!你們就看著政兒折騰自己的手,都不勸勸?"

  三隻趕緊拔腿就跑。

  "我沒生氣。"朱襄看著贏小政不信的眼神,嘆了口氣,道,"你所做之事確實不符合我所思所想,但只要你不是無端濫殺,我也不至於與你置氣。"

  嬴小政道:"真的?"

  朱襄道:"我若是為此事生氣,那我早就與夏同、蔡澤、藺禮斷絕關係了。"

  贏小政皺眉。

  李牧道:"我和廉公是蔡澤用離間計逼入秦國,你想這會符合朱襄的理想嗎?雖然我和廉公確實入秦,算是好結局。但若是我和廉公心繫趙國,寧願自殺也不肯走呢?"

  贏小政眉頭舒展:"對哦。"

  朱襄連忙道:"說什麼不吉利的話?"

  李牧道:"我說的是事實。"

  贏小政鬆了一口氣:"對哦,舅父連阿父都沒有丟出門。"

  子楚:"?"

  他走上前,狠狠敲了一下贏小政的腦袋:"你的孝道學哪裡去了?"

  贏小政捂著腦袋道:"你怎麼教,我怎麼學。"

  子楚還想敲,朱襄趕緊把嬴小政護在身後,罵道:"你不是還暈著嗎?怎麼打政兒就有力氣了?趕緊進去躺著。"

  贏小政從朱襄身後探頭:"阿父真的受傷了?"

  朱襄道:"他的傷早就痊癒,現在是暈船暈的。"

  贏小政用嘴型做了一句"好弱",然後迅速將腦袋藏在朱襄身後。

  子楚冷笑。他路上擔心朱襄真的對嬴小政生氣,真是白操心了。

  嬴小政這種不孝子,就該被朱襄趕出家門,才會反省自己!

  三隻抱著藥箱拉著扁鵲跑來,扁鵲替嬴小政包紮了手,叮囑嬴小政在傷好之前別碰水,然後給子楚看病。

  扁鵲把鬍子都快拽掉了,無奈道:"太子,你勞累過度了,要多休息啊。"

  子楚敷衍道:"好,我這次來吳郡,就是來好好休養。"

  朱襄白了子楚一眼,都懶得說話了。

  李牧見朱襄確實沒有對嬴小政生氣,心頭巨石落下。

  "政兒,朱襄回來了,你需要朱襄幫忙安撫的地方趕緊和他說。"李牧道,"別任性了。"

  嬴小政嘟囔:"我沒有任性。"

  他看向朱襄。

  朱襄揉了揉贏小政散亂的頭髮。

  他走了半年,贏小政的頭髮都能扎個小揪揪了。

  "我們去書房。"朱襄道,"你應該準備好要給我看的文書了。"

  嬴小政低頭:"嗯。"

  他做此事已經做好萬全準備,這萬全準備,自然也包括舅父。

  他先殺人,然後舅父安撫吳郡士人,就能迅速穩定形勢。

  那些自以為是"土封君"的豪強一死,如樹倒猢猻散,剩下的為他們披麻戴孝的士人只需要一個安撫的藉口,就能徹底歸服秦國。

  這個安撫的藉口,自然是由舅父來做。

  自己將來是秦王,是要踏平天下,執掌屠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