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李牧壇中酒



 子楚:“……”


 嬴小政抱著自家親父的腦袋,“咯咯咯”笑得就像是一隻小母雞。


 ……


 “平原君和平陽君都被軟禁了。”廉原來報。


 廉頗擦拭著已經落塵的盔甲,道:“秦國的使臣已經進入趙國了嗎?是誰?”


 廉原道:“進入了。使臣是樓緩。”


 廉頗手一頓,苦笑:“樓緩真能活。”


 樓緩是趙武靈王時的重臣,他居然熬到了自己的恩主趙惠文王都駕崩了還沒死。


 廉頗知道,樓緩得知趙武靈王被餓死的消息後,曾經詛咒主事者必與他的主君一樣不得善終。


 原本廉頗以為樓緩說是公子成和李兌,現在看來,樓緩詛咒的人,是否也包括自己的主君呢?


 “樓氏一直以為,樓緩所作所為也是為了樓氏的利益,只是與他們裡應外合。但樓緩恐怕只是單純憎恨主君和主君的血脈。”廉頗原本看不清這一點,但現在他不想打仗了,一腔熱血冷卻了,突然在政務上的腦子就好起來了。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藺相如的臉。看見如今的自己,藺相如是終於欣慰,還是會為自己難過?


 藺相如已經入了土,誰能知道藺相如會怎麼想?


 “主父,我們要進入邯鄲嗎?”廉原問道。


 廉頗失笑:“進入之後被嚴陣以待的趙國宗室以謀反罪抓起來嗎?就算我不懼怕死亡,但我去了又能如何?我恐怕連邯鄲城都無法靠近。”


 廉頗雖成為了信平君,但他不僅被解除了兵權,身邊門客也都像當初長平之戰他被解除兵權時一樣散去了。


 廉頗性格暴烈,眼高於頂,本身與門客就相處不好,不是靠人格魅力令門客折服的人。他的門客皆是因為利益圍繞在他的身邊。


 他現在雖然封君,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仕途已經斷了,所以自然他的門客又再次離開了。


 廉頗一直知道自己的性格,兒子們成家後常年在外地,他幾乎與子嗣分家,連家裡人都不想和他相處。


 像朱襄那樣被自己敲著腦袋罵,還鍥而不捨端著傷藥非要囉嗦的晚輩,他就只有一個。


 但即便家人不待見廉頗,如果廉頗謀反,也會連累家人。


 廉頗丟下兵權自己跑到外國,他的家人都不會有事。各國國君和貴族有不傷及家人的默契。但謀反就不一定了,哪怕是被扣上謀反的帽子。


 廉原也不想自家主父冒著被滅滿門的危險去邯鄲。


 為了趙國,主父連自己一生的名聲都毀了,難道非要把這條命賣給無能的趙王,才能償還先國君的恩情嗎?


 既然朱襄公在秦國,政公子也在秦國,主父去了秦國哪怕不打仗,也一定會過得很好。


 他很想念陪著主父與藺公一同住在朱襄公家裡時的時光。


 “蔡澤說是陽謀,還真是陽謀。”廉頗感慨,“現在我只知道平原君和平陽君被軟禁,不知道這是趙王還是趙國宗室的命令,不敢擅自行動,只能被動地等待趙王的詔令。但平原君和平陽君都被軟禁了,差不多結果也就註定了。”


 他放下盔甲,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身體,心灰意冷道:“收拾行李,準備入秦吧。”


 “是!”廉原難掩激動。


 看著廉原連跑帶跳的身影,和突然變得喜氣洋洋的其他家丁,廉頗嘴角抽搐,臉上的心灰意冷差點沒繃住。


 難道就只有自己一個人不想離開趙國?!


 廉頗命令家丁收拾行李的時候,李牧正在喝酒。


 他喝了一罈又一罈,家人都在門外,不敢進來勸說。


 李牧得知的邯鄲的消息比廉頗落後,蔡澤特意利用秦國的情報渠道,及時把平原君、平陽君被軟禁,邯鄲城喜氣洋洋迎接秦國使臣的事告知了李牧。


 李牧第一次有想要提劍砍蔡澤的衝動。


 喝酒誤事,軍營禁酒。雖然這個禁令對將領是一句空談,但李牧向來以身作則,除了慶功和鼓舞士氣的時候,他從來不在軍營中喝酒。


 現在酒水一罈一罈的灌進肚子裡,他卻悲哀地發現,自己酒量如此好,都喝撐了,意識還是如此清醒。


 “朱襄啊朱襄,你被趙國賣掉了,也要我和廉公重新經歷一次你的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