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澤 作品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鬥法

 即使是堪稱‘學校運動會級別’的宗門大比期間, 新進門的道童依然要天光微亮時便起來,先徒步爬到山頂, 打坐吸納一縷紫氣, 打一套拳法後,再徒步下山,拎著劍整齊劃一的練上兩個時辰的劍……

 不愧是天生擁有靈根資質的人,才踏入修行列, 在這天心派上山下山的完全沒有高原反應。

 而上一屆的弟子們大部分都出門歷練過, 肉眼可見的沉穩許多, 哪怕修士外貌很有欺騙性, 但依然能清晰的分別出兩屆弟子。

 低階修士的比鬥依然如火如荼熱鬧非凡, 等練氣期築基期都比過後, 只有三三兩兩的金丹修士比鬥了一場。

 小修士們本以為這次大比到此結束,就見之前不曾見到的自家大師兄、師傅甚至師祖都過來了,還是有許多高階修士突然出現在此。

 “怎麼了?”在小弟子們茫然之際,底下所有擂臺合併,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落下。

 無憂筆直的從上方落下,腿也沒彎, 手還抱著胳膊, 因為處理公務,平日裡不常見的劍背在身後。

 薄筱芽腳下生風,飄上臺的。

 無憂說:“師叔, 上了擂臺我可就不會留情面。”他們劍修可是很尊重比斗的。

 薄筱芽頷首:“請吧。”

 就見兩人身上散發凜冽氣勢, 周圍一切無風自動, 這方地域的磁場都受到影響, 旁觀的小修士們只覺得被什麼可怕的東西壓制著, 喘不上氣, 從心底散發著恐懼。

 周圍一干圍觀的高階修士手一揮,數層防禦下來,小修士們被庇護住才能抬眼去看擂臺。

 小修士們有餘力看去時,擂臺上的兩人又換了姿態,薄筱芽左右手各拿著一支符筆,一大一小,凌空站在半空,她自來喜歡在空中鬥法,不高不低剛好合適,免得被來自地面的招數偷襲。

 而無憂手一伸,背後的利劍自動出竅被他拿在手裡,腳尖一動便如夢幻影,身形鬼魅,同時無數劈出無數劍氣朝薄筱芽攻來。

 上回涿城對戰丹師時,就給他帶來一個教訓,面對這些看似走輔助路線的技藝型修士,得上來就使雷霆之招,不讓他們有絲毫喘息。

 尤其,薄筱芽的符籙在輔助修士手裡,還是攻擊力較強的一支。畢竟丹藥多用於治療,法器有攻擊法器也有自保和功能型,而符籙大部分都是攻擊手段。

 薄筱芽還是符師中的佼佼者。

 無憂既說了不會留情,也真的一開始就下了死手。

 薄筱芽雙手齊動,凌空畫符,竟是要現場畫符來應對這些劍氣。

 但劍氣的速度比任何術法都要快,她筆才揮動,劍氣已經到了眼前。

 就見無數劍氣從四面八方攻來,而她周身各個被劍氣攻擊的地方都閃過一點符光,慢慢的,她周圍由足足七百二十枚符籙組成的防禦陣徹底顯現出來。

 防禦陣像是在她周圍形成幾條環形鎖鏈,鎖鏈不停的流轉著,彷彿有什麼規律,但仔細看去,就會發現她周身被防禦的密不透風,找不到絲毫破綻。

 而被守在中間的薄筱芽面色沉靜,不急不緩的畫出無數符籙,符籙一畫好便自動應敵。

 被防禦符擋在外邊的劍氣被一道道畫出的符籙給磨沒了。

 無憂看明白了:“師叔,你該不會打算一直用這種小招小式跟我比鬥吧?”

 薄筱芽道:“若是能應付的小,一直這麼打有何不可?”

 無憂挑眉:“師叔這就不厚道了吧,拿我喂招呢!”

 他知道薄筱芽出關後找自己比斗的用意,不就是檢驗自身實力,看看短板麼,他應戰也有這意思。

 但他想要的比鬥得是雙方都能從中獲取經驗、旗鼓相當那種鬥法,而不是現在這樣只讓她一人得到磨練,自己只當個工具人。

 薄筱芽理直氣壯:“雖說咱兩你輩分小是師侄,但你年紀比我大呀,且還比我先化神,那給我喂招、幫我提升實力,不是你該做的嗎?”

 無憂沒好氣:“是我應該做的,但下次就不用上擂臺了,我親自買個劍術傀儡給你,天天發劍氣給你喂招!”這樣的比法,根本耽誤他時間。

 虧他為了騰出時間來,提前處理了好多堆壓的公務。

 薄筱芽嘿嘿一笑:“開玩笑開玩笑,我這不是想先試試我臨場畫符對敵的反應能力嘛。”而後又道:“你有什麼招數放心大膽的使出來,我有殺手鐧。”

 無憂提著劍:“最好是。”心底卻萬分慎重。

 他看過薄筱芽的符,就如薄筱芽每次看見一些厲害的修士或者招數,都會在心裡想一想,若是自己遇到了這樣的敵人,要怎麼應對,無憂也會如此。

 且無憂比薄筱芽更有經驗,還會模擬應敵。

 他也曾模擬過跟薄筱芽對戰的情形。

 薄筱芽的龍圖很是厲害,但再厲害的符圖也依賴於使用者的靈氣,比如碧瓊仙子當時出來何等威風,但用了一招後便消失不見,那符龍也是一樣,一旦靈氣耗盡便無用。

 只要能熬過一陣,之後薄筱芽的其他符圖和手段,他並不大看在眼裡。

 而薄筱芽也知道他知道她的符圖,她既然敢約鬥法,敢如此自信篤定,必然是畫出了新的符寶,這符寶極有可能是針對他畫出來的。

 如同無憂瞭解薄筱芽一樣,薄筱芽對無憂的實力也有一定了解,比如無憂那九具符圖化身,他敢用來辦公,敢用來對付其他人,可他不放心用符寶對付薄筱芽。

 不僅僅是因為化身出自薄筱芽的手,而是她比他更瞭解如何對付符寶。

 如此,無憂唯一能用的手段也只有劍,且他也只想用劍來打敗薄筱芽。

 他飛到更高更遠的地方,每一次揮劍,都有一道巨大的劍氣帶著凌冽的劍意劈下。

 薄筱芽這回不敢再仗著臨時畫的符籙應敵,她周圍七百二十枚防禦陣開到最大的狀態,形成一個巨大圓球包裹著她,身前身後又有兩道血紅的符紋,一道護著她的肉身,一道護著她的識海。

 她手裡拿出了一張符寶。

 那巨大劍意劈過來的時候,不知為何在即將劈開薄筱芽防禦陣時突然朝另一個方向過去。

 且所有的劍氣都是這樣,或扭曲劈歪了,或調轉方向朝另一面飛去,或者乾脆越過薄筱芽在她身後出現。

 一切的招數對她毫無作用。

 是這些劍氣綿軟無力嗎?自然不是,被扭曲後的劍氣四散在擂臺各處,頃刻間以精鐵打造的專給修士鬥法用的擂臺被劈的七零八落,沒一塊完好之處。

 底下,羅翰臉皮抽了抽,跟難得從閉關中出來的封禹道:“掌教師兄,這擂臺再造可至少要八百萬靈石。”

 自任掌教之位後,很少再有人喊封禹的道號涵虛真人,他也習慣了自己是掌教的代稱。

 即使是一派掌教,聽到這個數字還是心底一跳:“安玄和無憂之前在外得了靈脈,這靈石讓他們分攤一部分。”

 就說哪怕天心派再財大氣粗,也經不起弟子們這麼造啊。

 封禹又道:“今日之後,化神及以上的修士,無故不許用擂臺比鬥,若是要用,修補擂臺的靈石自費。”

 旁邊的高階修士耳力何等過人,聽的一清二楚:“這樣的比鬥少有,掌門還計較那些旁枝細節作甚。”這時候說什麼靈石不靈石的,多敗興。

 傅掌事問道:“安玄用的是什麼招數?連已經產生劍意的劍氣都可截斷?”他以後也用這招去對付劍修,比如崔掌事。

 劍修們都沒回話,倒是羅翰冷哼一聲:“她慣來喜歡弄些個花裡胡哨的,估計是她自己想的新招吧。”

 擂臺上,無憂打的很是憋屈。

 劍修就喜歡真刀實槍的鬥法,這場比鬥到現在他忙活了一陣,卻好似對著空氣打了一番。

 “你這是又拿我測試符寶?”

 薄筱芽仰頭道:“無憂師侄,只要你有法子破了我周身的防禦,這場比鬥也就結束了,既沒法子,那就只能這麼看著拿我毫無辦法。”

 她諄諄教誨道:“你要習慣呀,難不成你在外邊遇到的每個修士都跟宗門大比裡你的對手這般講規矩講禮儀?難道外邊所有修士用的術法都是你用劍術便能以力破除的?不是吧,你就是要習慣各種各樣類型的敵人啊,現在我是你的對手,你要求我怎麼跟你打,才是荒謬。”

 無憂冷哼:“好,我拿你沒辦法是吧!但你一味縮著躲著不也拿我沒辦法,我就在這裡恢復靈氣,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他知道薄筱芽的弱點,若是不借助符圖,她缺少一個絕有力的一擊必中的大殺招。所以他拿她無法,她也對付不了他。

 薄筱芽歪歪頭,做出苦惱的模樣:“你這麼說也對,那這比鬥就永遠結束不了。”她是這麼說,卻沒有行動,彷彿被為難住了。

 底下封禹微微搖頭:“無憂那孩子輸了。”這時候不應敵,還被對方言語蠱惑,放下戒心,給對方佈下殺招的時間。

 這不是無憂無知,是他自傲,這份傲氣遲早讓他吃虧。

 說著跟一旁的沖虛子聊天:“難道是近些年把他關在宗門裡處理些繁雜瑣事,把他給關蠢了?”怎麼沒有年輕時候的機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