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死亡預告（十）

 “我們把從死者牙齒中提取的皮膚組織連夜送到了dna實驗室，實驗室同事跟老周他們從地上的陶瓷碎片上提取了血跡對比，系同一人。不過dna數據庫中同樣沒有記錄。”


 “對了，我們在死者的食道里發現了一個紙團，我們嘗試把他復原後發現應該是一張樂譜。”


 遊弘翊正好翻到有樂譜照片的那一頁。


 殘缺破爛的紙張也許是在汪星河的口腔和身體裡經過了各個器官的洗禮，大部分字跡模糊不清，只能隱約看得出中間最皺巴的地方有一些小蝌蚪一般的音符。


 遊弘翊反覆看了半天，問道:“能看得出這紙張大概是什麼時候被吞下的嗎？”


 “大概就是在臨死前。”唐半夏解釋道，“食物從口腔吞嚥後進入食道，然後到達胃部。而這份樂譜他沒有怎麼咀嚼就匆匆吞下，最後卡在距門齒25釐米左右第二個食管狹窄處。人體在死後身體機能就停止運行了，胃部也會停止消化。從紙張在食道里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是吞下紙張後很快就遇害了。”


 唐半夏想了一下，又補充道，“我推測紙團應該是死者主動吞下的，因為如果是兇手強迫他吞下，死者的口腔多少會有損傷。”


 “死者為什麼會主動吞下這個紙團呢……”遊弘翊合上文件，手指抵著下巴陷入沉思，“這個紙團有沒有可能就是兇手殺他的理由？”


 “叩叩叩——”


 “遊隊，汪星河的朋友已經接來了。”


 門口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他揉揉額角，應了一聲，“知道了，我這就來。”


 “你先回宿舍補覺吧，我和閻風去給汪星河的朋友做份筆錄。”


 “我懶得走了，在你沙發上躺會兒。”唐半夏確實也是強弩之末了，“不用管我了，你趕緊忙去吧。”


 遊弘翊出來後把辦公室門關好，大步走進侯問室。


 閻風和時淺正在侯問室跟對方閒聊。


 見他來了，時淺起身衝遊弘翊點點頭，隨後走了出去。


 閻風先為兩人互相介紹，“這位是汪星河的朋友餘先生。”


 “餘先生，這位是我們市局刑偵支隊的支隊長遊弘翊。”


 遊弘翊微微頷首，“餘先生，感謝你能來江城協助我們江城警方破案。”


 餘先生客氣地說:“遊警官哪裡話，汪星河也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幫他找到兇手也是我這個老朋友唯一能做的了。”


 寒暄過後，遊弘翊開始提問。


 “你和汪星河的關係很好嗎？”


 “我們是維也納的大學校友，也是同年的研究生。他學的是鋼琴，我學的是小提琴，在學校的時候我們兩個經常一起演出。”


 “我聽汪星河的未婚妻康女士說，她在汪星河國內的朋友中只認識兩人，其中一位就是餘先生你。汪星河是個性格很孤僻的人嗎？”


 “沒有啊，星河非常善於社交，他在學校的時候朋友就不少，去了維也納也沒少認識人。只不過是我們這一批的同學大多數都選擇了旅歐，只有我和陶文選擇了回國，所以他只跟小康提到了我們倆吧。”


 “據我所知汪星河的大學是在國內上，他之前還有什麼朋友嗎？”


 “他以前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他回來都是跟我和陶文聚餐，從來沒見他邀請過其他人。”


 遊弘翊停頓了兩秒，接著問:“汪星河有沒有什麼仇人，有人很恨他嗎？”


 餘先生茫然地搖搖頭，“我是沒聽說過他有什麼仇人。他性格挺好的，跟誰都能聊得上來，對朋友都挺大方，大夥兒對他的印象都不錯，他能有什麼仇人？”


 遊弘翊見餘先生對汪星河去維也納之前的過往一無所知，乾脆結束了這場對話，起身朝他伸出右手，“非常感謝你能來江城協助我們警方，之後如果你還想起什麼有關汪星河的事情，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們警方。”


 餘先生趕忙起身握住他的手，“應該的，應該的！以後有什麼事情遊警官隨時聯繫我！”


 從侯問室出來，閻風抱著保溫杯邊走邊說，“這個汪星河去維也納之前的過往也太神秘了，居然連他的好友都不知道？”


 閻風這句話倒是提醒了遊弘翊。


 他頓住腳步，沒頭沒尾地說了句，“兇手可能會彈鋼琴，我們需要著重調查汪星河去維也納之前身邊會彈鋼琴的人。”


 閻風隨口說道，“他以前不是江城音樂學院的嗎？學校裡會彈鋼琴的人是不是不少？”


 “有道理。”遊弘翊立刻掏出手機給梁丘苑發了條信息。


 遊:『找找汪星河在江城音樂學院的班級合影。』


 我姓梁丘:『收到！』


 遊弘翊習慣性的往辦公室走，右手剛握住辦公室的門把手，驀地想起唐半夏還在裡面休息。


 他放下右手，轉身去茶水間抽出一個一次性紙杯接了杯茶水，倚在茶水間吧檯慢慢地喝著茶，一邊垂著眼皮沉思著。


 一杯茶下肚，外面傳來郝正初的聲音。


 “閻啊，遊隊呢？”


 “剛見他去茶水間了。”


 遊弘翊握著紙杯從茶水間出來，見郝正初癱在椅子上臉色不怎麼好看，便問道:“怎麼了？不順利？”


 “可不是嗎！”郝正初看見他後一個鯉魚打挺支稜起身體，“我們不是去查汪星河的一位叫陶文的朋友嗎，我看他憨厚老實的樣子以為很好對付，沒想到這傢伙油鹽不進！跟他聊了一早上硬是一點有用的信息沒問出來！不過他這個態度也讓我確定了，汪星河在去維也納之前肯定沒幹啥好事兒！”


 他一口氣吐槽完，接過閔陽羽遞過來的溫水喝了半杯，而後問道:“你這邊兒怎麼樣？打聽出來什麼沒有？”


 閻風快言快語，“也沒有，他這位余姓朋友只知道他在國外的事情，對他國內的事情一概不知。”


 汪星河生前能把他的秘密隱瞞的這麼好，遊弘翊也猜到他們調查起來一定是阻力重重。


 他也不失望，沉聲安排道:“小閔，你一會兒著重調查一下汪星河的經濟狀況。”


 “好！我這就去查！”


 幾人話剛落下，時淺推開辦公間的門，“遊隊！有人來報警，說自己連續兩天接收到了死亡預告！”


 遊弘翊眼神一凜，“符合兇手目標特點嗎？”


 “基本符合。”時淺彙報道，“報案人是本市一名女網紅，年輕漂亮，舞蹈跳的也非常好，在b站擁有600萬粉絲，而且死亡預告的短信來自於加密ip地址。”


 遊弘翊把空紙杯拋進垃圾桶，“走，你跟我一起去給報案人做一份筆錄。”


 “是！”


 十分鐘後，三人在侯問室紛紛落座。


 “我叫卓婧，第一次收到死亡預告是昨天晚上10點30分。昨天我看時間挺晚的了，就想著今天抽時間過來報警……沒想到一個小時前又收到了第二條死亡短信。”


 卓婧小臉蒼白，說話的時候嘴唇都在發抖，顯然是被嚇壞了，“警官，我這個是惡作劇還是真的死亡預告兇手？”


 時淺幫著她倒了杯水，柔聲說，“卓女士您先彆著急，您能給我們看一下你收到的死亡預告的內容嗎？”


 “好好！短信我都沒刪！”卓婧趕緊拿起手機調出短信，她沒敢點開，在短信界面指著第一條短信和第四條短信，“就是這兩條。”


 遊弘翊接過手機點開短信，可能卓婧開著靜音，短信點開後倒是沒有聽見熟悉的詭異背景音樂。


 圖片中的背景是一條馬路，兩旁的建築物都不高，一句女屍躺在綠化帶附近。


 “照片上面的圖案是兔和狗。”時淺熟練地辨認出來，“空心的是兔，實心的是狗。”


 這幾天遊弘翊一直在研究那張十二生肖圖，早已爛熟於心。


 他盯著卓婧手機裡的圖片，大腦飛速運轉，“兔是2，狗是3。十二時辰中第二個是丑時，是凌晨1點到3點，15分*3是45分，圖片上的時間是1點45分！”


 時淺還在那百度“十二時辰中第二時辰是什麼”，遊弘翊已經算完了。


 他緊接著問:“這條路你認識嗎？”


 “認識。”卓婧眼裡流露出恐懼，“這是我最近下班的必經之路。”


 “這是哪兒？”


 “飛天舞劇院你們聽說過嗎？”


 “知道，城西區那個老劇院。”


 “最近那裡重新裝修之後準備回覆營業了，我們排練的舞劇《芝加哥》會是這裡恢復營業厚的第一個舞劇演出，我每天排練完都是從這回家。”


 遊弘翊聯想到圖片上代表的時間，問道:“你排練完需要到凌晨一兩點？”


 “差不多吧……”卓婧咬了咬下唇，“反正最近每天都會排練到很晚，我最近一週到家的時候都已經兩點多了。”


 “你每次都是步行回家？”


 “對，我家距離舞劇院很近，從劇院後門走很方便。其他演出工作者沒有和我順路的，所以我每次都是自己從後門回家。”


 遊弘翊又問了她幾個問題，最後鄭重地對她說，“卓女士，你收到的這兩條短信很可能就是真實的死亡預告！不過不用擔心，我們警方一定會保護你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