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時 作品

第44章 無心殺手(17)

 明明最開始只是隨口承諾而已, 可因為少年救了諸伏景光的行為,這句話似乎有了不同尋常的意義。


 說著要保護少年的人背叛了他, 說什麼也不會對敵人心軟的少年, 卻在最後一刻救了他。


 這到底算是什麼啊……


 諸伏景光給幼馴染髮消息,除了提醒他之外,也並非是想要讓他代替自己做些什麼,只是單純地想傾訴而已。


 除了同樣身為臥底的零, 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人能夠理解他的心情了。


 而且他之前……還那麼討厭少年。


 他討厭少年吃著他的東西, 還心狠地說要殺他, 也討厭少年沒心沒肺、對自身境遇毫不在意的樣子, 可最後卻是少年救了他。


 沒有少年的話, 他早就被琴酒殺死了。


 越是想到這種可能性, 他的心裡就越是五味雜陳。


 少年和琴酒是不一樣的——他終於看清了這一點,就算外表和行為模式上,他和琴酒越來越相似,可他們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也許零早就知道了,才能那麼坦然地面對少年吧。


 諸伏景光沒有和警視廳裡的人見面,他不知道黑衣組織安插的臥底到底有多少, 所以在所有人忙著救火的時候, 他從房間另一側的通道逃走了。


 想辦法和負責接應自己的人聯繫上之後,他馬上給幼馴染髮了消息。


 收到消息的安室透遠遠望著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他看起來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好似根本不覺得自己遭遇了過分的對待, 然而安室透可以確定, 把他綁在那裡的人就是琴酒。


 除了琴酒, 沒有人會做這樣的事。


 看著少年身上的血跡, 安室透除了不敢相信之外, 更多的還是恍惚。


 他因為hiro受傷了嗎?


 之前不是還說得那麼信誓旦旦、言之鑿鑿,一臉冷漠無情的樣子,他竟然會救hiro?


 安室透心想怎麼可能,可某種莫名的預感又在告訴他,這就是真的。


 他和琴酒不一樣,他真的會做的。


 他一直在心裡反駁醫生的那句無可救藥,最終還是應驗了,只不過是以這麼殘酷的方式。


 少年不是無可救藥,可就算他救了人,也沒有人會給他獎勵,他能等到的只有責罰。


 沒有人會誇獎他,覺得他做得好,所以他才會被綁在這裡,被琴酒拎出來告訴所有人——這就是做錯事的下場。


 如果換成另一個人因為救臥底而受傷,琴酒早就把人給殺了。


 琴酒雖然沒有殺少年,但安室透對他的境遇同樣放心不下。


 說不定還有更殘忍的手段在等著他。


 就算是對待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琴酒也不會有任何手軟的。


 “還是擔心你自己吧。”看到安室透一直望著被綁在空地上的少年,伏特加嘖了出聲。


 這幾天和蘇格蘭聯繫得最多的就是波本,昨天晚上基安蒂還看到他們一起來基地了,如果波本不能把事情解釋清楚,今晚就是波本的死期了。


 他可不像是小琴酒,對琴酒來說,對待他們這種叛徒的處理方式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安室透心不由得沉了沉,看到少年還對自己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走進基地的腳步都變得遲緩了。


 腳下如同陷進了泥潭裡,怎麼也掙脫不開,看著在一旁等待的科恩,還有遠處用狙擊槍明晃晃對準他的基安蒂,安室透忽然有種想要立即叫人來把黑衣組織消滅的衝動。


 安室透加入黑衣組織之後,見過很多殘忍的事,可就算看得再多,他也不可能變得麻木,變得無動於衷,那些看到過的事情會默默沉澱在他的心裡,最終轉化為讓他前進的動力。


 總有一天,他要把黑衣組織徹底消滅。


 安室透握緊了拳頭。


 伏特加把他帶到地下,出乎意料的,那裡沒有什麼牢房,只有一個監控室。


 大屏幕上顯示的是基地周圍的監控,沒有任何死角,上空還有無人機俯瞰整座基地,完全杜絕了敵人入侵而不被察覺的可能性。


 琴酒的視線定格在監控屏幕的一角,安室透看過去,發現那是少年望著監視器的樣子。


 少年在鏡頭裡臉色有些蒼白,而且眼神恍惚,看起來狀態很不好。


 是因為上次只離開了一會,少年就差點死掉嗎?所以才目不轉睛地看著?


 安室透心裡忽然冒出了奇怪的念頭,又被他壓了下去。


 怎麼可能呢,既然那麼擔心少年,琴酒又為什麼會把少年綁在空地上。


 是他想多了而已。


 安室透垂下眼眸,坐在前面的椅子上,伏特加拿出手銬,把他的雙手拷在了椅子的扶手兩邊。


 他背對著監控的大屏幕,前面擺著一臺筆記本電腦,他的手機也被伏特加拿去電腦面前檢查了。


 看到手銬,安室透這才想起一個之前被自己忽略的事實。


 少年身上穿的,好像是警察制服?


 因為他身上的鮮血太過刺目了,安室透一直沒能意識到這點。


 他回頭望去,少年還在監視器那頭喊琴酒的名字,儘管聽不到聲音,安室透卻依然能回憶起他比平時更輕軟和無力的嗓音。


 他心裡驀地冒出了一個念頭,如果少年真的是警察該多好。


 如果是警察的話,他就有機會想辦法通知其他人來救他了。


 而不是讓他像那樣孤零零地被綁在空地上,所有人還一副天經地義,早就習以為常的表情。


 可就算少年是警察,也是很讓人頭疼的那種警察吧?


 說不定還在警校的時候,就是那種教官看到就覺得麻煩的問題學生……


 安室透稍微走了一會兒神,讓他回過神來的是琴酒投到他身上的冰冷的眼神。


 他的手機裡沒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把他刪掉的數據恢復之後,能找到的大多也是垃圾郵件,或者是組織曾經發給他的資料。


 為了不惹人懷疑,安室透把自己的聯繫方式登記在了不少地方,經常會有商場促銷和廣告郵件發給他,所以諸伏景光發過來的郵件並沒有引起注意。


 讓琴酒不悅的是他對少年的備註——小朋友。


 少年確實還小,這種稱呼卻不是誰都能叫的。


 他站在安室透面前,神色冷厲地問:“昨晚你和蘇格蘭過來幹什麼?”


 “給小琴酒送吃的。”安室透說,“郵件裡不是有嗎?”


 他的態度一點也不心虛,甚至還隱隱帶著囂張和高傲,跟平時沒什麼兩樣,琴酒不由得皺了一下眉。


 對波本的懷疑只是因為他和蘇格蘭走得近而已,琴酒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出事的第一時間,琴酒就和朗姆聯繫,讓他派人去搜查了蘇格蘭平時住的公寓,可惜沒有得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