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時 作品

第42章 無心殺手(15)



 明明他最應該討厭的就是這種人啊,不把人命當回事,所有阻攔自己的都能毫不猶豫除掉的人。


 可是那個少年……


 想起他若無其事地說著自己被派出去送死,被琴酒關在水牢裡,被放下追蹤器……


 想起初見時他柔軟的臉頰,還有現在越來越像琴酒那冷漠的樣子,諸伏景光又嘆了口氣。


 算了,還是想想明天的任務吧。


 少年沒說什麼任務,他又拒絕了,萬一少年一個人去做……


 想到可能又有一條人命要喪失在少年的手裡,諸伏景光手裡的酒杯都變得更沉了。


 把東西收拾好回去之後,諸伏景光勉勉強強睡了幾個小時,外面的天色亮起,他就一直睜著眼躺在床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看了一眼手機,沒有少年的消息。


 起來洗漱,吃飯,還是沒有收到少年的消息。


 一直到怕中午,他的手機都安安靜靜的,少年彷彿忘了他似的,始終沒有發消息過來提醒他任務的事情。


 他忍不住給安室透打電話:“他是不是一個人去做任務了?”


 “呃……”安室透也想到了這個可能,一時語塞。


 過了一會兒,他說:“我去問問他。”


 他知道諸伏景光心裡彆扭,大概是不會主動給少年打電話的。


 掛掉電話之後,安室透切換到另一個界面,給少年發消息。


 to小琴酒:在做任務了嗎?


 -小琴酒:打聽別人的任務,前輩是想死嗎?


 少年發過來一個帶血的刀子符號,剛拿起水杯的安室透一下子被嗆到了。


 他趕緊放下杯子,給少年回覆:我就是問問


 to小琴酒:蘇格蘭不去,你可以跟我一起


 少年沒有回覆,好像是因為提到蘇格蘭的名字,遷怒一樣也不願理他了。


 他忍不住失笑,想了想,把小琴酒的備註改成了小朋友。


 過了一會兒,小朋友發來消息:晚上蘇格蘭不來我就叫你


 安室透回覆說好。


 看來任務是在晚上,他給諸伏景光打電話說了這件事,諸伏景光有些複雜地說:“你和他的關係真好啊……”


 經過昨天晚上的事,他都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那個少年了。


 “說什麼呢。”安室透聽到他有些羨慕的語氣,頓時苦笑不得,也明白他對少年的糾結,少年的觀念和他截然相反,他不可能做到像自己面對少年那樣泰然處之的。


 所以安室透多叮囑了一句:“你晚上跟他出去,可千萬像昨晚那樣生氣了。”


 不然他剛把少年揍完,指不定琴酒就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了,替少年把槍頂到他的腦袋上了。


 想起上次只是邀請少年一起做任務,琴酒就好像守護寶物的巨龍一樣,警惕又帶著慍怒,他忍不住無奈。


 也許除了少年本身知道很多秘密之外,琴酒對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也未必那麼無動於衷吧。


 諸伏景光嘆氣說:“我儘量吧。”


 他掛掉電話,心情倒也沒有那麼焦躁不安了,安室透想起少年的話,去買了一大箱透明奶茶送往橫濱。


 夜晚降臨之後,他接到諸伏景光的消息,他已經和少年匯合,出發前去做任務了。


 少年給諸伏景光發了一個地址,諸伏景光趕到的時候,看到少年開著那輛黑衣組織給他配的車。


 他坐在駕駛座上開著窗,側臉在夜晚的路燈下尤其柔和,帶著幾分堅定柔和。


 一縷細碎的銀髮落在他的臉頰旁,看起來軟軟的,諸伏景光的心頓時像是被紮了一下。


 看到諸伏景光過來,少年傾身過去,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他看起來和初遇時沒什麼兩樣,又似乎完全變了個樣子。


 看到他在駕駛座上不打算下來,似乎是想自己開車,諸伏景光眉頭不自覺地皺成了一團。


 他原本對少年的心情就已經夠複雜的了,少年做事還這麼滴水不漏,一點也不給他發作的機會,他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心情鬱悶,所以上車之後一句話也沒說。


 少年也不在意,把車窗關上,轉了轉鑰匙發動汽車。


 空氣中殘留著若有若無的煙味,忽然意識到少年開窗是為了抽菸,諸伏景光心裡更五味雜陳了,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像也沒必要緩和氣氛。


 他板著臉,看著少年把車開得飛快,超過了前面一輛又一輛,彷彿要突破東京的交通規則,依舊什麼也沒說。


 過了十來分鐘,看到前方出現了熟悉的景色,他的心裡驀地多了點不安。


 這不是去櫻田門的路嗎?


 櫻田門是東京護城河的其中一個大門,對面不僅有警視廳的本部,還有大量的政務部門,少年去哪裡幹什麼?他們要執行的到底是什麼任務?


 想到少年賬號上那一連串的暗殺任務,他忍不住看了過去。


 這一看他才發現,少年腰間似乎沒有配槍,黑色風衣從他身側垂下,還能看到流暢優美的腰線,略微放鬆的身體帶著幾分慵懶,如果他身上有槍,一定會破壞那種冷冽而奇異的美感。


 而且他也沒有要求自己帶槍。


 他在黑衣組織裡也是狙擊手,雖然沒有黑麥那麼厲害,可連槍都沒讓他帶……


 “這次到底是什麼任務?”他忍不住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少年回答完畢,眼神瞥到他還望著自己,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於是說,“琴酒把我的槍拿走了。”


 那把槍是赤井秀一送的,琴酒一大早就過來,以拿去檢查的名義給收走了。


 像他那麼經驗豐富的殺手,把槍拆下來檢查明明都用不到一分鐘。


 不過少年也沒有去領新的槍,而是帶上了自己平時習慣的匕首。


 警視廳裡到處都是對槍聲敏感的人,哪怕裝上消.音.器,也不可能一點聲音都沒有,還不如用匕首。


 似乎覺得用匕首在警視廳裡暗殺別人很有趣,少年的唇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沒問出想要的答案,不過聽說他不帶槍也能執行任務,諸伏景光略微放心了些。


 既然這樣,應該不是殺人任務吧……?


 看到他的神色,少年說:“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不擔心,”諸伏景光身上還是帶了手.槍的,他看著安慰他的少年,心頭的沉重忽然散去了些許,他對少年說,“大不了出事了我保護你。”


 少年瞥了他一眼,大概是覺得自己不需要保護,因此沒有回應他的話。


 櫻田門在東京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景點,到了晚上車流有些擁堵,又花了快半個小時,少年把車停好,帶著諸伏景光下了車,然後悠哉悠哉地來到警視廳大樓面前。


 諸伏景光:“……”


 這是打算幹什麼?


 諸伏景光心裡的疑惑更重了,與此同時升起的還有極其強烈的不安。


 少年理了理衣服,自信地走了過去。


 門口有兩個警衛在站崗,看到少年靠近,他們的視線自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就在這時,少年的腳步躊躇了一下。


 終於知道害怕了嗎?諸伏景光抽了抽嘴角。


 這時他看到少年垂了垂眸,腳步慢慢停了下來,他臉上帶著點不安的神情,略帶猶豫地瞥了瞥警衛。


 警衛忍不住問:“你來幹什麼的。”


 少年抿了抿唇。


 “我……”他張了張嘴,卻遲遲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要站在這裡了,”警衛說,“想玩的話,到別的地方去玩。”


 “不是!”少年急忙說,“我是來領遺物的!”


 說完他像是有些後悔一樣,看到警衛錯愕的神情,立即移開了視線。


 這時啞口無言的變成警衛了,想必在少年靠近的時候,他心裡就浮現過許多猜測,但唯獨沒有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