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顧衍白淡然說:“他剛剛告訴我了。”
“是,他可以算你師兄了。”笛梅笑道。
“小葉這幾年有沒有練習?”對顧衍白介紹完,笛梅就很自然地問起了葉津折的功課。
葉津折想了一下,記憶裡應該是沒有,他前些年不是因為媽媽就是自己的緣故常年跑醫院,除了上學外,就沒怎麼練琴了。“沒有,都快還給老師您了。”
“就拉一段柴可夫斯基的《d大調》聽聽。”即柴可夫斯基《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
葉津折就拉了一段,笛梅聽得點評了一下:“疏於練習了。”
顧衍白聽得葉津折的琴拉得挺好的。
於是,笛梅給兩個學生上課了。
兩小時的上課時間,顧衍白拉了一段他自己覺得還可以的門德爾松的《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的琴音,笛梅特意讓葉津折來點評。
葉津折就客氣笑笑說:“技法比我好。”沒什麼錯音漏音的,流暢,自然,在這個年齡,能拉這首曲子,其實技法也挺難的。
笛梅卻要求極為嚴格地說:“就是比較平淡了。為了不出錯,算是比較規矩的一曲。”
午餐時,笛梅跟他們說他的國外經歷趣事,分享了以前學生的軼事後。
葉津折吃東西很慢,笛梅吃完去休息了,還特意讓顧衍白好好招待他這個小師兄。
笛梅以為顧衍白知道葉津折身體不好,他家人應該跟顧衍白打過招呼。
顧衍白只以為是要盡地主之誼,於是陪著葉津折吃午餐。
“需要添點嗎?”顧衍白看他。
葉津折應該出身不錯,帶了隨行的兩個傭人。他的吃相極好,吃飯的時候也不玩手機或電子產品。
既不蹺二郎腿,也不彎腰駝背。只是坐得板直,一手拿著勺子,一手託著餐盤的邊緣,一口一勺地吃著,也不把食物湯汁灑出來餐盤。
葉津折垂著眼,吃著食物。聽見顧衍白照顧自己,便抬眼笑笑:“不用謝謝。”
顧衍白望見他餐盤還剩很多的食物,覺得是不合葉津折的口味,便道:“你下次來練琴,可以提前跟廚房說下,你愛吃什麼,會給你準備。”
“好。”
葉津折繼續慢慢悠悠吃飯,他不是閒情逸致,而是吃食物原本就慢。
顧衍白為了盡主人友誼,坐在他身邊,偶爾對葉津折看去一眼。
葉津折以為顧衍白吃完飯有待在餐桌邊的習慣,所以,尤其他收到了顧衍白投來的偶爾目光後,他會抬起眼笑笑。
中午午餐結束,這本就是休息時間,顧衍白去琴房準備再多拉會兒琴。
葉三跟著走過去,而顧衍白轉身,儘量地讓自己從容地去問他:“你也來練琴嗎?”
顧衍白還想介紹他去隔壁琴房,他家有幾個琴房,練不同樂器的。隔壁是鋼琴房,也打理得乾淨整潔。
而葉津折神情中繚繞上了幾絲的疲睏,只聽見他說:“我很困,請問我該去哪裡休息?”
顧衍白看他,皮膚蒼白的,身材瘦瞿的。看起來就是一箇中學生模樣。
“這裡上樓,就是客臥,你隨便找一間進去就可以。”顧衍白對他介紹著客房的佈局。
“謝謝你。”
葉津折扶著旋轉樓梯,往上走的時候,他略彎腰,攙住木扶手,十分著急地喘息著。
顧衍白原本要走回琴房的,多看了那個上樓梯的人一眼,看見他奇怪的舉止後,心中疑惑,趕忙走過去。
剛想問出一句,就看見葉津折臉色蒼白。
“怎麼了,胃疼?”
只見眼前的人微微喘息,表情略慘然。
顧衍白就扶住他:“能走不?”
葉津折搖搖頭,想說他在原地歇息一會兒就可以了。
顧衍白四下看去,葉津折的傭人並不在場。
於是他直接上手,手繞過了葉津折的膝蓋窩,把他打橫抱起來。
葉津折很自然地挨在了顧衍白的懷裡。
顧衍白髮現他挨在自己懷中的舉措很自然,平時應該他的傭人這樣抱他不少。
於是抱著他,用手扭開了一件客房的門,用背抵開房門,再把他放在床上。“我去把跟著你來的人找來。”
葉津折有氣無力地抬眼看了一眼顧衍白。
心裡想,這個師弟還不錯。
顧衍白看他臉色虛白,只是打了個電話,讓他的傭人找到葉津折的隨從。
等葉津折的傭人來到之前,顧衍白坐在床邊,守了一會兒他這個今天新認識的小師兄。
和葉津折的傭人阿孺交接了一下,顧衍白說出自己的觀察和判斷:“他可能是胃疼了吧。我看他吃飯速度都不快。”
阿孺不由地說道:“我家少爺吃飯就是有點兒慢的。”阿孺笑笑:“他應該身體不舒服了,我來照顧他,謝謝你。”
原來他的師兄吃飯慢,成了連他家傭人都知道的事情。
顧衍白下樓去琴房練習了,練習一會兒,腦子裡全回想了剛剛那個人開玩笑喊他師弟的口吻。
“師弟好。”
顧衍白哪裡想到,今天多一個同學過來學習小提琴,竟然是自己多了個師兄。
這種感覺,挺怪的。
下午兩點到了,笛梅休息夠了,來到琴房發現只有顧衍白,“你師兄呢?”很隨意地就問道。
顧衍白說:“他可能還沒來吧。”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那個人好像不舒服。
笛梅對學生技法琴藝要求挺嚴格,學生的生活作息早些年他還會管。
二笛梅倒是對顧衍白的剛剛新認的那位小師兄,卻沒有很嚴厲的話語,只是問自己:“他是不是又身體不好了?”
顧衍白才知道,原來老師是知道他那位學生的身體狀況。
“我去看一下他。”
笛梅高興點點頭:“你快去看看他,要是他實在不舒服,就讓他多歇息會兒。”
顧衍白點頭,其實他可以打個電話去讓他的傭人去查看就可以。可是他鬼使神差說出那句“我去看看”。
踩著木樓梯走上去,顧衍白再敲敲門。裡面的人沒有傳來及時的回應。
於是,顧衍白說著“醒了嗎,我進來看看你”的客套話,便推開門,只見那個人依舊攏在了被子裡。
顧衍白走過去,看見那個人合攏著眼睫,臉面上的皮膚有一點被被褥熱出了一些熱汗。
他伸出手去,想知道那個人是不是發燒了。可是又覺得這不關乎自己的事情。應該讓這個人的傭人來處理。
所以,顧衍白猶豫片刻,最終還是伸出手去,短短地碰了一下那個人的臉頰。
光是臉頰,就有點燙手。
“你發燒了嗎?”顧衍白不確定地問向那個似還在沉睡中的人。
那個人迷迷糊糊睜開了被熱汗沾溼了的眼睫,看見是他的師弟,便晃晃一笑:“上課了嗎。”
“嗯,你還能上課麼?”
“我想喝口水。”來自那個人的黏呢的要求。
顧衍白於是就走出去葉津折的客臥,他在三樓的半開放式飯廳,用水杯倒了一杯自動過濾的溫水。
再次走回客臥裡,顧衍白對那個人說:“坐起來喝麼?”
於是那個人很努力爬起來,顧衍白攙扶了他一下,結果又收到了葉津折抬起了的笑靨:“師弟真好。”
師弟,真好。顧衍白心裡琢磨著這兩個詞。
他手裡的溫水遞到了葉津折的唇下,葉津折含了幾口溫水後,溼潤了一下燒得都快起火星子的嗓子。
“還喝嗎,”
“還喝一口。”那個人又很乖地低下頭,喝了好幾口。
明明說是喝一口,最後,他這個小師兄把水杯裡的水全喝光了。
“還要嗎?”
“不用了。”
顧衍白才發現,眼前這個人好像很珍惜食物和水一樣。只要他餐盤或者水杯裡的,他都會乖乖吃完或喝光。
葉津折發現,可能是這個身體病太久了,連喝水都覺得水很甜。
他不知道穿越時空,回到這個時代,他還能活多久。
可是仔細一想,他應該能活到他見證葉捕禪回葉家的時候吧。他好像之前也是這麼病著過來的。
“那你再休息會兒吧。”顧衍白淡聲地對她說。
葉津折對顧衍白說:“不用,你先去上課吧。我走著路,我也去琴房上課。”
“你這樣你走得動?”
“慢慢走。”這一句話,顧衍白又看見了葉津折抬起那張如同小太陽般的笑靨。他慢慢走,總能下樓走去琴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