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裡天下 作品

第111章 第111章

 “我這有什麼,不過是歇了幾年再種地而已,你昔時不會種地不也一樣什麼都做。”

 杜衡搖了搖頭,實在是拿他沒辦法,只好哄道:“都差不多了,回家吧。”

 秦小滿應了一聲。

 回到家裡,杜衡去取了點外傷藥,說是給秦小滿手上的細碎傷口給上點藥消消炎,傷口雖不大,但也能好的快些。

 承意倒是比他更積極,聽說他小爹手上受傷了,巴巴兒就把他準備的外傷藥給抱走了,主動請纓要給他的小爹塗藥。

 一邊輕輕的給秦小滿手上的傷口搽藥,怕他小爹疼,還給吹吹。

 待遇倒是好。

 澹策也跟在身後,讓秦小滿不要再去開地了,等他大一點就要養他。

 秦小滿哭笑不得。

 過年兩日,杜衡收到了落霞縣那邊的家書,書信裡報了家裡的親眷們的安好,以及家中親眷的發展情況。

 開年裡三年一回的春闈又要再次舉行了,秦之楓今年早早準備就緒,預備要赴考。

 杜衡微有些感慨,時間倒是過得快,他放棄繼續往上科考讀書竟然已經要三年了,忙著秋陽縣的一應事宜,竟然快要忘記了春闈舉行的時年。

 而今秦之楓再次準備三年,他也回信一封,預祝他一切順利。

 另外,杜衡又給昔日的同窗師兄們書信了一封,年節問安,再祝春闈安順。

 此次春闈乃是新帝繼位後的頭一次會試,又經歷了上一回春闈的事端,不必多說也曉得此次春闈何其嚴苛。

 他也盼著他那些同窗友人苦讀多年,能夠早些金榜題名。

 來時官途相見,也多一二親切。

 秋陽縣裡沒幾個舉子赴考,為了鼓舞人才,杜衡撥了點銀錢給正月便要準備著進京趕考的舉子作為盤纏,也好叫清貧些的舉子能夠安心赴考。

 春闈未在縣裡掀起多大的波瀾,畢竟是舉子不多,前去赴考也靜悄悄的,不似院試一般大批的讀書人湧進縣城之中,能夠引起大家的注目。

 開春後,倒是今年春播的熱潮在縣裡掀大大。

 二月種寒瓜、四月胡麻與棉花。

 秋陽縣開春早,氣溫高,在一貫播種的時節中,種子的下播時間都要比別地早個十天半月的。

 農戶按照時節將自家田地的應節莊稼播種下,分派出人手到秋末開的荒地上學種新作物。

 杜衡親自扛著鋤頭下地,給胡麻地起畦,作壟,以潮溼草木灰裹種撒播。

 棉花地則把土壤處理出上虛下實,平整而疏鬆的狀態。

 荒地年末才開出,用篩子篩過土並無結塊,點播種子除卻肥力欠佳以外,疏鬆度上倒是適宜。

 春色正好,杜衡每回下地做示範之時,地間熱鬧的都像縣城一般。

 “那處怎如此之多的農戶?可是出了甚麼事?”

 官道上,一列車馬緩緩行之,遠見著山間低頭上圍著一大群提著鐮刀,杵著鋤頭的農戶,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回稟王爺,此番正是春播時節,是老百姓在農桑耕種。”

 聞言,馬上英武的男子睨了答話之人一眼:“本王雖是親王,卻也並非養尊處優而不知時節與五穀。”

 馮萬河立馬自拍了下帶著鐵帽的愚笨腦袋:“聽聞縣裡今年引了些新種子,知縣帶了經驗豐富的老農在教初種的農戶耕地下播。”

 燕呈玦凝起眉宇,重複問了一遍:“知縣下地教農戶種地?”

 此次他出京下巡各地囤兵的情況,並未曾大張旗鼓的宣揚,為的就是避免各地為了應檢而做些面子功夫,屆時囤兵的實際情況不得而知。

 為此是要到了地方才通知當地的囤兵駐將前來迎接。

 他聽到這有些離譜的回話,頭一意識便是此地的知縣是在做親民勤政給他看。

 不過想著行程安排,又當是不會提前知曉才是。

 但事無絕對,比如來秋陽縣前,他便提早給親信遞了信兒。

 眼前的親信馮萬河見著燕呈玦微壓起的眸子,雖自是個粗莽的兵漢子,可也跟隨了燕呈玦多年,主子的一些心思還是能揣度一二的。

 他連忙道:“這知縣絕非是末將親眷老交情,也只是來了縣裡才相熟的。末將也覺得匪夷所思,做知縣讀書寫字的文人,竟教起天天刨地的農戶怎麼刨地了!”

 想著杜衡這兩年在縣裡的作為,以及對馮家家眷的關照,既是燕呈玦都問起來了,他還是幫杜衡說了句好話:“不知王爺可還有些印象,秋陽縣知縣還是王爺當初提拔之人。”

 燕呈玦聞言疑惑:“本王何曾提拔過?”

 “陛下繼位,地方官員大選之時,陛下曾派王爺做地方官員提選的主考,這秋陽縣的知縣便是王爺先時提選人之一。”

 大選燕呈玦倒是記得,只不過當時他是各府巡選,要說確切的選了哪些人,任職於何處,他怎會記得那麼清楚。

 不過都提到了是他選的人,燕呈玦倒是起了一二興致,叫停了隊伍,他翻身下了馬。

 “爹爹去哪兒,我也要去!”

 見著隊伍忽然停了,馬車裡忽然探出了個小腦袋。

 “撒尿你去不去?!”

 聽到自己爹粗俗的吐了句話,馬車簾子又默默放了下來。

 “種子一穴入三到五粒種子方可,入土一寸深為宜。”

 “播種後,要時常松地保持土面疏鬆防止結塊,一旦成結後便影響種子的發芽率。”

 燕呈玦身形偉岸,雖是地上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農戶,但他還是從一眾矮個兒的農戶中瞧見了正蹲在地上同農戶示範點種的人。

 為中的男子雖一身簡衣,乍看眼生的很,但當燕呈玦看見那張清雋的臉時,疏忽便有了些印象。

 他記得先時在錦團府巡考時,確實有個相貌過人的年輕舉子,學識不錯,談吐也好,他還特地出了考題做問。

 這朝再見,頗有些視覺衝擊,此人一派世家養尊少爺的模樣,不想竟然還能提著鋤頭親自摳土刨地,宣講且還有那麼幾分意思。

 他方才聽馮萬河所言,還當是不過領著經驗豐富的老農下鄉來,由著老農宣講,自己在一頭監看,沒想到真是自己動手來。

 馮萬河正欲清嗓讓眾人參拜,燕呈玦伸手攔住了他。

 “不必打攪了,農桑時節不等人,又何須因這些虛禮而耽誤了老百姓。”

 燕呈玦欣慰,若是地方官員皆然如此,言傳身教,想必我朝定然鼎盛。

 他好脾氣的抽出被農戶踩住的腳:“進駐地吧。”

 地裡下種完畢後,已經是四月末了。

 杜衡也不必再繼續密集的下鄉前去查看農戶的耕種情況。

 許久不勞作,他幹了些日子,也一樣是腰痠背痛。

 這日好不易休沐,作物種子又都下了地,杜衡不免鬆懈的睡了個大整覺,睜眼還是被屋外小孩子的聲音給吵醒的。

 “園子裡怎麼這麼熱鬧?”

 杜衡洗臉的時候,問了一句。

 “馮將軍府上的小少爺今日一早帶了個小孩子結伴來園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