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吱吱吱 作品

第38章 Chapter 38


 四目相對,祁夏璟舉著手機挑眉,懶懶反問道:“那我再打過去,說我們昨晚真的孤男寡女共睡一屋?"


 得知黎冬值了一夜晚班,沈初蔓第二日大清早就跑來給她送愛心早餐。


 “三中校慶時間確定了,就在下週三。”


 “你晚上要不要來?”沈初蔓將油條豆漿推給黎冬,巴掌大的小臉抵在桌面,眼巴巴地看向黎冬,“來吧來吧,人家獨自一個好寂寞哦。”


 黎冬抬手揉她腦袋,溫柔笑道:“沒手術就來,好不好。”


 “好耶!”


 雀躍地輕呼出聲,妝容精緻的沈初蔓也開始埋頭吃早餐,時不時停下來和黎冬聊兩句。


 “上次你給徐欖的平安袋,是不是護安寺求來的?”


 吃到一半忽地想起什麼,沈初蔓想起盛穗送的禮物,詢問道:“沒記錯的話,我們高考前也去那裡拜了吧。”


 “我那天查了,這週末恰好有法會,”她抬手碰碰黎冬手臂,“我打算去拜拜,你要不要一起?"


 黎冬思考片刻,確認週末沒有其他安排,點頭說好。


 求佛護佑總是心誠則靈,黎冬想在佛祖前虔誠求一求,父母家人的身體健康。


 “那就這麼定咯,週末一起去護安寺,下週三不忙的話陪我去校慶——”


 話音未落,辦公室的房門突然被敲響,是段以珩站在門外,手上的左手用繃帶吊起,左額頭用紗布包緊,從進門起,視線就緊盯著沈初蔓。


 沈初蔓臉上笑容瞬間消失,三人的辦公室內氣氛凝固。


 “黎醫生。”


 率先打破的段以珩朝黎冬大步走來,沉穩的步伐和隱隱煙味,在絕對的身高差下自帶極強的壓迫性: “刑偵隊有公務,我想提前出院。”


 感受到身邊女孩的僵硬,黎冬心中無奈,起身平靜道:“我不是你的主治,沒權力放你出院。”


 具體病情不清楚,但她記得段以珩腰腹位置有很大的創口,勸道:“以及你現在貿然出院,腰上縫合的傷口很有可能裂開。”


 段以珩聞言並不意外,朝黎冬淡淡說了句勞煩,還是轉向沉默不語的沈初蔓,沙啞聲線單刀直入:"要聊聊嗎。"


 “好啊。”


 沈初蔓揚眉勾唇,在男人灼灼注視下,踩著細高跟起身,轉身離開前,不忘回頭囑咐黎冬: "我早餐還沒吃完,別丟掉哦。”


 隨著腳步聲漸遠,黎冬垂眸望著辦公桌的早餐,默默坐下將她的部分吃完。


 同樣是喜歡一個人,沈初蔓和她卻是截然不同的做法;當黎冬只敢偷偷在速寫本上畫少年背影時,沈初蔓倒追段以珩的事,早就已經人盡皆知。


 從高一到高三,沈初蔓的整個高中都一心撲在段以珩身上,屢次告白被拒也不氣餒,從不理會外面再難聽的流言蜚語。


 黎冬想他們應該在一起過,因為她曾在無人的走廊拐角見過段以珩親沈初蔓。


 隔太遠她聽不清段以珩說話,只記得沈初蔓摟住他脖子,清脆笑道:“徐欖的醋你也吃啊,段以珩,你果然喜歡我吧。”


 這段無名無份的糾纏同樣在高三戛然而止,黎冬曾想過詢問,又怕會觸及沈初蔓心事,再加之兩人後來再無聯絡,就一直拖到現在。


 許久等不到沈初蔓回來,黎冬收拾好剩下的早餐,出門就見到段應珩經過。


 男人臉上有明顯的紅印,見到黎冬,也只是平靜地點頭,頭也不回地離開。


 時間尚早,走廊十字路口鮮少有人經過,讓縮在拐角哭泣的沈初蔓便顯得尤為明顯。


 黎冬原本想上前安慰,想到以沈初蔓逞強的性格,面對她也只會強顏歡笑,猶豫片刻,決定當作沒有見到。


 她轉身要走, 抬眼卻見到正對面不知停留多久的徐欖————不知為何, 那一刻, 她只覺得男人的眼神如此悲傷。


 徐欖朝她走近,忽地問道:“是特意來找他的嗎?”


 黎冬不解皺眉:“什麼?”


 “算了,”徐欖勾唇搖頭,唇邊笑意有幾分無奈與自嘲,”班長,你說我怎麼總能撞見這丫頭哭啊。"


 黎冬最後只輕聲道:“讓她靜靜吧。”


 目送黎冬背影走進辦公室,徐欖走到沈初蔓對面,垂眸,無聲地看著她低聲抽噎。


 倒影打落在瓷磚,沈初蔓身體顯示明顯一僵,抬頭見來人是徐欖,緊繃的雙肩放鬆,甕聲甕氣道:“你來幹什麼,看我笑話的?”


 “是,你妝都花了。”


 察覺到女人瞬間鬆弛的情緒,徐欖也不知慶幸還是悲哀,從口袋裡遞過手帕,故作無謂道: "沈大小姐,這是我一週內第二次見你哭了。”


 “你是水做的嗎。”


 沈初蔓才不去接,瞪著通紅的眼睛看人,氣鼓鼓道:“誰要你看啊,走走——”


 “小七。”


 見她不肯要手帕,徐欖雙眸再度黯淡幾分,他俯身抬手替女人小心拭淚,沙啞嗓音中壓抑著疼惜:


 “如果他總讓你難過,那就不要喜歡他了,好不好。”


 淚眼婆娑中,沈初蔓對上徐欖溫和卻悲傷的眼睛,心臟突然毫無徵兆地刺痛了一下。


 慌亂中,她下意識反駁道:“難過是我能控制的麼。”


 “你最近怎麼總是提喜歡不喜歡的,”她匆匆忙忙抓過手帕,胡亂在臉上蹭著,口不擇言道,“分明是個單身狗,弄得好像你很懂愛情一樣。”


 擦完才想起手帕是徐欖的,沈初蔓自惱地哎呀一聲,人倒是不在哭了,慌里慌張地把東西塞回徐欖手裡,踩著細高跟轉身就逃走。


 望著略顯匆忙的身影消失,徐欖低頭去看手裡被嫌棄的手帕,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女人的溫度和甜橙香味。


 眼底笑意苦澀,徐欖收起手帕放進口袋,調整表情,轉身朝另一方向的手術室走去,祁夏璟五分鐘前已在等候。


 動手術穿無菌服前,身旁的祁夏璟掀起眼皮看了他幾秒,挑眉懶懶道:"六點半的鬧鐘,抽乾了你的靈魂?”


 徐欖面對諷刺只隨意笑笑,丟下一句話便轉身走向手術檯: "老祁,晚上下班記得陪我喝酒。"


 "………從你讓班長牽罐頭那次,我就知道你小子賊心不死。"


 晚上七點夜幕低垂,強行來祁夏璟家喝酒的徐欖已經自灌三瓶,眼神迷離著,笑著衝祁夏璟道:“你小子進度挺快啊,是不是已經和班長成了?”


 本就沒指望得到回應,徐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仰靠著椅背,咧嘴樂了: “兄弟說實話,有時候我還挺羨慕你的。”


 “十年啊,班長都死心塌地地留在原地等你。”


 對面的祁夏璟聞言勾唇,抬眸從手機屏幕移開目光,修長手指輕晃玻璃杯,似笑非笑道: “你不說,沈初蔓就永遠也不知道。”


 各懷心事的兩人今晚都喝了不少酒,話裡皆是五分醉意、五分真心。


 “說了能怎麼樣啊。”


 徐欖聽完只是笑,笑祁夏璟的站著說話不腰疼、更笑他的懦弱膽怯: “明知道她不喜歡,還硬要湊上去煩人,這不是連朋友都沒得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