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
“還有媽,您和爸爸不用總給我打錢,我現在一個人過得很好。”
“你一個人在大城市打拼,又沒個對象照應,怎麼會過得好呢?”
毫無意外,每談到婚戀話題總少不了爭吵,母親在電話裡拔高音量:“隔壁李阿姨的女兒比你還小一歲,上週二胎都抱上了。”
“鼕鼕啊,爸爸媽媽年紀大了,不要求你出人頭地,只希望你早點結婚生子,以後老了也有人照顧。”
“尤其是你爸爸,身體一年不如一年,”母親聲音哽咽,“我們真的怕,怕閉眼之前都見不到你嫁個好人家——”
“把男生的聯繫方式給我吧。”
“您別哭了,”黎冬在嘈雜人群中停下腳步,垂眼看不出情緒,“我答應去相親。”
小時候總期盼著快快長大,以為成年就能隨心所欲。
可真正長大後,卻不知不覺活成了提線木偶,甚至不再有年少時任性的資格,總有各種身不由己。
父母生養她不容易,高中時為了她讀書舉家搬到市內;後來為了給她買體面的新衣服,本就多病的父親天不亮就出工,落下一身病根。
只是一場相親而已,忍忍就好了。
陰霾的日子總會過去,忍忍就好了。
反正這種事從十年前起,她就已經做的很好。
“......”
半小時後,黎冬看著家對門正靠著玄關側欄、面無表情的祁夏璟,默默在心裡撤回這句話。
日子,大概忍忍也不會好了。
不同於昨天禁慾的沉黑色長衫,祁夏璟今天換了件高領毛衣作內搭,羊絨開衫的外套襯出矜貴感,九分西褲包裹著修長筆直的腿,裸///露的腳踝骨感很重。
男人腳邊是墊付過錢的滅火器,以及幾次躍躍欲試想衝向黎冬的金毛,此時正正朝她吐舌搖尾巴,雙眼鋥亮。
金毛是黎冬最喜歡的品種,記事起她就想養,只是畢業後工作太忙,她擔心抽不出時間照顧,才擱置到現在。
一人一狗對視,自來熟的金毛仰頭叫出聲,爪子劃拉著瓷磚地,急不可耐的模樣。
“罐頭。”
低沉清冷的男聲隨後響起。
黎冬唇邊笑意凝固,抬頭對上祁夏璟捉摸不透的黝黑雙眼。
男人提住金毛項圈阻止它投懷送抱,彎腰時露出利落腰線:“東西放下,人可以走了。”
像是看透她無聲的疑惑,他頭也不抬地冷笑出聲,倦懶的語調帶著諷刺:“順帶一提。”
“我沒有打探前女友住址的閒心。”
沒有他人在場時,祁夏璟終於卸下斯文面具,連最基本的敷衍都懶得偽裝,冷淡的語氣像是夾裹著冰刃。
只要前女友能早點消失在他眼前,墊付的錢也無所謂,令人煩厭的心意也可以勉強收下。
黎冬對這些再清楚不過,她比祁夏璟更不希望私下有交集。
但她明知道祁夏璟對芒果過敏,即便是前任,也做不出故意害人的事情。
將一百塊放在門邊櫃子,黎冬把精心挑選的芒果果盒收到身後,淡淡道:“你芒果過敏,果盒收下也是丟掉,直接算清吧。”
最好以後也不要有聯繫。
或許是錯覺,祁夏璟聽她說過敏的時候,黎冬重逢後第一次在男人眼底看見一絲真心實意的複雜情緒。
雖然只一瞬而過,張口又是熟悉的輕浮:“黎醫生倒是對我的生活習慣很瞭解。”
“因為我沒有毒害前任的想法。”
十年前的事是黎冬不可解的疤,她承認問心有愧,卻不代表能一直忍受祁夏璟無時無刻輕佻的嘲諷。
如果說在醫院工作還能忍受,那麼發現對方是鄰居於她而言,就相當於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你昨天所說,既然要共事兩個月,像剛才最基本的寒暄是無可避免的。”
黎冬穿著長款針織衫,長袖下掩蓋著攥緊的雙手,以及她強撐的鎮定自若:但如果你另有所指,”
“我只能說事情已經過去十年,希望你不要再耿耿於懷——”
“耿耿於懷?”
祁夏璟出聲打斷,語調是一貫的輕慢;男人分明揚唇笑著,沉不見底的眼睛卻盯的黎冬後背發冷:“不愧是先提分手的人。”
“話總能說的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