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每每我與臨昭節起衝突,爹都只會罵我!太上長老寵他,爹寵他,府主對他也這樣好!臨昭節活著,我事事不如意,臨昭節一死,我就成了沒爹的孩子!”

 “想到要讓臨昭節回絳霄仙府,我心裡頭就氣不過!憑什麼他事事都要壓在我頭上,太上長老的寵愛唾手可得,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人人都圍著他轉!”

 方行晚嘲諷,“你那也叫做跟他起衝突?他從仙門殺到魔門,劍下亡魂無數,你頂多只是個舞到他面前的跳樑小醜,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才沒對你怎麼樣,你爹當然要罵你。”

 “知晚好不容易才得了你這麼一個兒子,本座膝下沒有子嗣,對你偏寵幾分,這些年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

 方家主哀嚎:“府主饒命!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方行晚充耳不聞,自顧自道:“鵬兒有你這麼個不成器的爹,又素來荒唐,想來也當不好家主之位,方家還是要換個聰慧有決斷的家主,才能走的更遠。”

 方家主雙目圓睜,失聲道:“鵬兒可是您看著長大的!”

 方行晚神色淡漠,平靜的不能更平靜,他已經懶得再因為眼前這個蠢貨多費一點心思,譏誚:“你不也是本座看著長大,你剛出生的時候本座還親手抱過呢。”

 “以後,你就在思過崖待著吧。”

 方家主瞬間如同被抽去精氣神,再也說不出話。

 思過崖是絳霄仙府處置犯大錯弟子的牢獄,一旦被關進去,幾乎不可能再出來。裡面環境險惡,終年冰雪,寒風冷的刺骨,修士寒暑不侵,不懼怕一般的寒冷,可關入思過崖都是要封住修為的。既感受到冰雪寒風的折磨,又因為一身修為不會被凍死,在漫長無止境的日子裡煎熬,直到壽命耗盡,油盡燈枯。

 輕輕一句話,剝奪掉方家主的家主之位,將他打入思過崖,又剝奪掉他兒子方鵬的繼位資格。

 方鵬沒了做家主的爹,又明顯失去方行晚的寵愛,牆倒眾人推,孽力反噬,以後就知道日子有多難了。

 不過方行晚對方鵬將來會怎樣已經不感興趣,也沒空再去關注,心中只慶幸,還好太上長老正在閉關,不曉得這件事,不然怕是整個方家都要遭殃,他這個府主也得狠狠吃頓排頭。

 有句話,其實說對了,太上長老要是執意讓瑤光君的轉世來做下一個府主,便是他也只能接受。

 當初要不是瑤光君死的早,他這個府主怕是等瑤光君成了瑤光仙君,就得立馬退位讓賢。

 方行晚現在是既想要接瑤光君的轉世回來,又不想他回來。

 清輝君性格清冷孤傲,瑤光君鋒芒畢露,轉世的性子不知道如何,可方家跟他結了這麼大一個仇,肯定不可能輕輕放下。

 若是接回來,絳霄仙府這些年的頹勢很快就能一掃而空,他已經是合體中期,遲早要找繼承人的,怕就怕,太上長老因此怪罪於方家,怪罪於他,一把擼了他的府主之位,還將方家徹底打入塵埃,全心全意捧著瑤光君的轉世,將一切送到他面前。

 方行晚一時舉棋不定,決定暫時瞞住這個消息,暗中觀望一陣子,再做決定。

 他以府主的名義,向翠微天送去一份賠禮,闡明是仙府內部之事牽扯到翠微天,深表歉意。

 *

 蘭惜收到絳霄仙府掌門親自送出的賠禮,看到信件上幾行字,知道關於那二十幾個內門弟子之死的事兒算是過去了。對方不會對外人吐露裡面詳情,有這麼一個說明已經能表明態度。

 要不是雷七送來方家的乾坤袋,蘭惜肯定要對府主的通情達理點個贊。

 蘭惜讓雷七關注絳霄仙府,這些天會不會傳出什麼大消息。

 果不其然,依附於絳霄仙府的方家,家主忽然病逝,據說是因為從孃胎裡帶出來的弱症。上任家主年輕時受過重傷,身子一直不大好,這代家主受其影響,不但資質平平無奇,身體也不怎麼樣,忽然暴斃令府主哀傷不已,下令方家另選家主。至於這代家主的獨子方鵬,就讓他快快樂樂的度過餘生吧,不要過早的被重擔壓垮。

 蘭惜問雷七:“你信嗎?”

 雷七搖頭:“不信。”

 這舉動,分明就是要把家主這一支血脈徹底剔除方家權力中心的意思。

 方鵬當了這那麼久的家主獨子,內定的下任家主,忽然什麼都沒了,爹沒了,家主之位沒了,又明晃晃的失去府主寵愛,根本就是廢了。但凡府主真心疼愛,覺得當家主對他是莫大的負擔,可以收為弟子啊,有這麼一個身份,以後不論哪個師兄師弟成了新的府主,混吃等死總是沒問題的。

 能將方家的家主直接拉下馬,連獨子都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可不是那二十幾個內門弟子能夠辦到的。

 府主若是有心遮掩,連高高舉起都用不著,方家送點禮物也就過去了。

 鬼泣谷和仙霞宮先前的矛盾不就這樣輕飄飄揭過去。

 蘭惜親自跑去劍峰,鳳雛果然如曲霖玉所說,正在挑戰沈凌君。他真的非常努力,進步神速,才過去多久,從連劍都沒有摸過,到現在跟沈凌君打得有來有往。素來淡然沉靜,如一口古井波瀾不驚的雙眸,隨著戰鬥煥發出強烈生機,熠熠生輝,如天上的星子一般燦爛。

 沈凌君作為一個喜歡修煉的戰鬥狂,挑戰過諸多劍修高手,戰鬥經驗豐富,鳳雛從他身上學到很多技巧,全都融會貫通,變成自己的東西。如此進步,叫沈凌君見獵心喜,指導的極為用心,簡直恨不得鳳雛是自己徒弟。

 一場戰鬥打下來,臺上兩人酣暢淋漓,臺下眾人目不轉睛。

 蘭惜悄悄的來,悄悄的離開,沒有驚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