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惡意 哥

賞南從櫃子裡拿出紗布和碘伏給脖子上的傷口止血,他打開手機攝像頭看了看,血糊糊的一大片,白色的紗布擦上去,立刻就糊成了紅色。




詫至少還知道說對不起,還不算無藥可救,也就是一個沒被好好教過的野孩子而已。




他站在那裡,一直沒動。




“你餓了的話可以先吃。”紗布從脖子上取下來時,多餘的線頭黏在傷口上,拉出來時像柔軟的血管被帶了出來。




身後出現腳步聲,賞南用餘光瞥了一眼,發現是詫端著餛飩去了陽臺,去陽臺做什麼?




賞南手裡舉著紗布,他這套房子有點西曬,陽光在這會兒全部落在了陽臺和客廳,金燦燦的一整片。




詫去了陽臺之後,就蹲在了角落裡,他捧著碗直接往嘴裡倒,湯湯水水順著脖子流。




不會使用餐具,也不知道要在餐桌邊上坐著吃飯,在陽臺……他可能以為那是他的窩。




賞南將矮櫃上的紗布棉籤都丟進垃圾桶,他只用了消毒碘伏處理傷口,夠用了,就是不知道需要不需要打疫苗。




[14:它是怪物,又不是真的野獸,如果是真的原始叢林的野獸,估計打疫苗也沒用,身上起碼攜帶一百種未被發現的病毒。]




“……”聽起來不太像安慰。




賞南從地上爬起來,又去重新換了身衣服,他從臥室出來,扭頭看了眼餐桌,本來兩份餛飩,現在都沒了,他看向陽臺,看見詫已經在狼吞虎嚥地喝第二碗了。




將詫當做小動物後,賞南生氣都生不起來,人對同類沒什麼耐心,但對可憐的小動物總是會多幾分憐憫和同情。




賞南去廚房給自己煮了份麵條,洗了一大盆葡萄,他從廚房裡出來時,詫蜷縮在陽臺,旁邊放著兩個空掉的打包盒。




聞見食物的味道,詫眼皮抖了抖,看向餐廳的方向。




它沒吃飽。




賞南朝他招了招手。




直到賞南坐下後,詫才從地上爬起來,它走路很小心,可能是因為這不是它的家,它沒有歸屬感,它感到不安,站在賞南對面後,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賞南把一盆葡萄推過去,“等會你去洗手間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這些就都是你的了。”




不管是小狗還是小貓,都是這樣的吧,只有設立合理的獎懲機制,它才會真的令行禁止,真的聽話。




“詫。”男生開口,他聲線又冷又低。




賞南慢條斯理地將嘴裡的食物嚥下去,“為什麼會叫這個名字?”




“不知道,”詫說,它眼裡全是對賞南的戒備,以及對他碗裡食物的渴望,“人類捉到我的時候,會發出奇怪的聲音。”




“他們用剪刀剪掉我耳朵的時候,會給我道歉。”詫平靜冷漠地敘述著。




所以詫也會道歉?它知道如果導致別人疼痛和流血之後要說對不起,雖然是在被虐待的過程中學到的。




賞南含糊地唔了一聲,他不太敢去想象詫所說的那個畫面和場景,他無法接受虐待動物這種事情。




他加快了用餐的速度,吃完後,他將筷子放下,“走,我帶你去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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詫完全是戳一下動一下,也不讓賞南碰他。




賞南站在花灑旁邊,給他說了怎麼調水溫,又告訴它洗漱用品的分類,最後看著他那雞窩一樣的頭髮,“你的頭髮,得剪。”




“去理髮店嗎?”賞南不太放心,他不覺得詫會讓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類碰他的頭髮。




賞南從抽屜裡找出一把剪刀,“我給你剪,可以嗎?”




詫看著賞南手中的剪刀,它眼皮顫了顫,點了下頭。




賞南去外面搬了把椅子進洗手間,讓詫坐在椅子上。




反正詫身上這套衣服肯定得丟了,這種不知道穿了多久在多少髒地方滾爬過的髒衣服,放進洗衣機裡,洗衣機都沒法要了,直接丟進垃圾池是最適合它的歸宿。




賞南拿了把梳子,在手機上翻了個教程視頻,他手指不敢碰到詫的皮膚,只撩著一縷縷頭髮剪短,“我不是專業的,只能幫你剪短,可能會很醜。”他得先給對方打一個預防針,免得到時候因為髮型問題打起來,他也打不過對方。




詫沒做聲,他手裡舉著賞南給他的一面小鏡子,抿了抿乾裂的唇。




賞南彎著腰,剪得很仔細,詫的髮質挺好的,就是可能因為沒被怎麼打理過,有不少結,一縷一縷的,還有葉子。




不會有跳蚤吧?賞南扒拉著裡面,沒看見跳蚤蟲子之類的東西,鬆了口氣,如果有跳蚤,那就真只能讓他先睡陽臺了。




扒拉到耳朵位置,賞南看見男生耳背後面有一道淺淺的疤痕,疤痕泛白,很長的一道,從最上一直延伸到耳根。




“這是什麼?”賞南將耳畔頭髮都巴開。




詫用鏡子照了照,“耳朵,被剪掉過,但是又長回來了。”




賞南手指一頓,他指腹從那道疤上面輕輕掠過,眼前就出現了一隻黑貓被掐住脖子,隨著咔嚓聲響起,兩片耳朵輕飄飄落在地上,黑貓的慘叫聲令人心臟發緊,尾巴的甩動只是它在垂死掙扎,它瞪得圓溜的眼睛裡寫滿了茫然和痛苦,盈盈的淚水是它對這個世界的疑惑和不解。




賞南面無表情地直起身,他修剪著詫後腦勺的頭髮,“以後小心點。”




詫垂著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頭髮慢慢變短,比之前短了不少,額頭露出來,他額頭上也有一道疤,抬手摸了摸。




“你叫什麼名字?”




“我?”賞南被對方突然的發問弄得一呆,“賞南,你可以叫我哥。”




“兩個字?”




“嗯,我們一般都是兩個字及以上的名字,沒有叫一個字的。”賞南用紙巾擦掉詫脖子上落滿的發茬。




詫也沒叫他哥,賞南覺得自己純粹是想多了,說這麼多,詫根本就不懂。




“好了,暫時就這樣吧,”賞南收了剪刀和梳子,他繞到前面,打量了詫一番,詫不懂什麼是羞澀和躲閃,他迎上男人的目光。




“挺好看的。”賞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