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藕 作品

第102章 死神頌歌

 

再之後,他就叫了阿仁和阿合,帶著電網和長棍去大教堂附近巡邏了,實在是聖危爾亞,不對,是整個博拉奇最稱職的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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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聖危爾亞大教堂最高的一座尖頂樓上,隱約可見一面不斷翻騰的紅帆,時不時能見一道寒光在上面閃起。

 

可怕的殺人犯在殺第二個人,一個名叫秀摩雅的女生。

 

哦,手持鐮刀緩緩坐下的死神突然想起來,這個人好像是神父想要幫助的人,他慘白的臉毫無悲憫和同情,猩紅的瞳孔宛如緩慢冒著泡的整片岩漿。

 

真是苦惱啊,他可是從不幫助他人的,但如果秀摩雅就這麼死了,神父一定會很難過。

 

猶豫間,秀摩雅的天靈蓋已經被割了下來。

 

算了,死神徹底坐下來,現在幫助已經來不及了,不怪他。他說過,死亡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秀摩雅是個秀氣聽話的女孩,她剛做完晚告回來,她希望聖主保佑她,保佑神父可以成功,她沒想到,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被遇害。

 

她站在自己的身體旁邊,過了許久,才看見不知道在馬路對面站了多久的黑髮紅袍青年,對方手中的鐮刀非常眼熟,長柄,巨大的刀鋒,刀尖挨在地面,那好像是聖主的刀。

 

懷閃只移動了幾次,就到了秀摩雅的身前,秀摩雅害怕地後退,她知道自己死了,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能四處走動,還能說話。

 

“您是誰?”

 

“您手中的刀和聖主手中的刀一模一樣,您是聖主嗎?”

 

“聖主,您能保佑我的父母嗎?令他們忘卻他們罪孽深重的女兒,也請您保佑善良的神父,他是第一個願意幫助我的人。”

 

懷閃從不和靈魂對話,但這次例外。

 

“聖子,我當然會保佑善良的神父,那是我的本職。”

 

鐮刀割下去完全沒有痛感,秀摩雅消失在黑夜裡,懷閃緊跟著也消失在了黑夜中。

 

馬利維此刻也還沒有入睡,他跪坐在賞南的房門前,嘴裡念著聖主經第十卷第四和第五章,他緊張地看著床上的人,只恨不能自己替代。

 

醫生和護士在外面忙碌,他們需要配藥。

 

他們都不清楚,不清楚神父為什麼半夜突然開始發燒,神父的身體熱得就像燃燒的火石,退燒藥吃過,退燒針打過,馬利維也已經為神父做了一個小時的禱告,可一點效果都沒有,難道是聖主在考驗神父嗎?

 

這點病痛,賞南捨不得用積分,積分只是抹掉他的感受,可對身體的傷害仍舊存在。

 

    

賞南燒得昏昏沉沉的,莫名想起了下午在大教堂的時候,懷閃咬他的那一口……藉著檯燈,賞南將左手舉到眼前,手背疼痛劇烈,連著整條手臂,都跟著發疼,咬痕已經變成了深紅,像是熟到腐爛的果子擠出來的暗紅色汁水與果肉。

 

賞南抱著手,疼得在被子裡蜷縮了起來。

 

[14:他咬到你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畢竟你又沒得罪他,他面對你的時候,一直還挺開心,我實在想不通也蒐集不到信息,能解釋他咬你這個行為,最大可能是動物做標記,可懷閃是死神,不是動物。]

 

神父小堂的燈光徹夜亮著,神父生病,所有人都無法安然入睡。

 

賞南只覺得自己手臂都像是要斷掉了,指尖疼,肩膀疼,最後帶著後背的一半都密密麻麻地開始泛起疼意。清醒的時候,賞南艱難地用手去碰手背上的咬痕,那上面的溫度燙得驚人,遠遠超過賞南目前的身體溫度,周圍的肉也都軟得如同爛泥,像是被燒得快要融化。

 

“神父,這是我第一次給人下印章,很痛嗎?”

 

懷閃的聲音出現在房間,可能是因為注意力被帶走,賞南渾身的疼痛驟減,他掀開被子,眯著眼睛看著不知道何時站在了自己床沿的懷閃。

 

也是死神。

 

賞南沒在懷閃手中看見鐮刀,可他頭髮是黑色,越發顯得臉蒼白,長袍是紅的,眸子也猩紅,不可忽視的冷意從懷閃身上緩緩流出,他正垂著眼看著自己,如果不是知道對方應該沒有惡意,光憑眼神,賞南都覺得懷閃是在準備收割自己。

 

“神父,告訴我,很痛嗎?”

 

賞南艱難地點了點頭,光是點頭,脖子被牽動,他疼得立刻皺起了眉。

 

懷閃在賞南床邊蹲下來,將賞南的手背從被子裡拖了出來,他看著上面可怖的咬痕,比下午那會兒看起來要可怕多了。

 

“神父,我會保佑您平安。”懷閃親吻了賞南的手背,正好親吻在咬痕上。一股涼意從傷口瞬間席捲了賞南的全身,這股涼意與之前的被灼燒感形成了兩個極端,混著疼痛,三種不同的極端的感受在他的身體中翻騰、分庭抗禮。

 

賞南掙扎起來,企圖將手從懷閃手中抽離,他啞著聲音說:“主教,聖主一定會懲罰您的惡劣。”

 

被汗溼的白色長髮在床上散開,有幾縷黏在了賞南的頰邊,他的臉被燒得微紅,就像聖主經中提過的妖嬈如曼陀羅會抓取聖子們心臟的魔鬼。

 

懷閃想再著重將那段話再重新寫一遍,無辜柔弱的漂亮神父明明比魔鬼還要可怕,他還想懲罰自己呢,好凶啊。

 

懷閃一直未曾放開過賞南的手分毫,所以賞南的掙扎也一直未能成功,直到懷閃願意放開他,懷閃放開賞南的時候,賞南身體的感受突然就好了許多,他側頭看向自己的手背,咬痕變成了一道銀色的月牙,但很仔細地看時,才能看出,那不是什麼月牙,而是銀色的鐮刀刀鋒。

 

“主教,為什麼?您是誰?”堪比魔鬼的神父虛弱地問道。

 

“神父不需要知道太多,您只需要知道,聖主會保佑您,”懷閃站起來,他站了許久,久到賞南以為他打算變成一座雕像,賞南咳嗽了幾聲,對方在這個時候彎下了腰——一個冰涼的吻印在了賞南的額頭,“神父,祝您好夢。”

 

說完後,懷閃就消失在了賞南的房間。

 

他一走,房間的門就被大力搡開,馬利維和幾個執祭,手拿工具,滿臉都寫著疑惑,“這門怎麼又突然可以打開了?!是聖主在對神父施行救助嗎?!”他看起來很激動,是博拉奇最相信聖主是真實存在的人之一。

 

醫生來對賞南進行了一些檢查,他們發現賞南的體溫已經降下來,以為是之前退燒針的功勞,而馬利維則認為是聖主的功勞。

 

一群人忙活完,天都快亮了,賞南幾乎一整晚沒睡覺,他向大教堂告了假,又想起來下午還要一場婚禮需要主持……不過馬利維接到電話,說懷閃主教已經在婚禮現場,懷閃主教將代為完成正在生病的神父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