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藕 作品

第101章 死神頌歌



現在的懷閃, 讓賞南立馬想到了一個無比貼切的形容詞:無理取鬧。

 

“主教?您為什麼還沒回去?”賞南問道。聖告的時間從頭至尾做完,一次不會超過一個小時,而現在的時間……懷閃早就該走了的。

 

賞南看了一眼被懷閃隨意丟在桌子上的書, 黑色皮面書封,燙金的博拉奇字體彎彎曲曲像蚯蚓扭折在上面,憑藉賞南目前的記憶,掌握的技能,他很輕易地識別了書封的文字——《主教的欲/望》

 

雖然賞南的目光只是十分不明顯地朝桌子的方向掃了一眼, 卻仍然被懷閃敏感地注意到了。

 

“神父在看什麼?”懷閃回過頭找了一圈兒, 視線最後落定在書上, 他彎下腰,將那本足有五釐米的《主教的欲/望》的拿在手裡,“想看?”

 

“主教, 我對這種書不感興趣。”賞南喝了口水,餘光撇見餐廳的方向擠了好幾個執祭,紛紛伸長了脖子正在朝他和懷閃所在的位置張望,臉上寫滿了好奇。只有馬利維的表情是擔憂和憤怒, 因為哪怕聽不見神父和主教的談話內容, 主教看起來也像是在欺負神父一樣,他的神父那樣年輕和正直, 邪惡主教只會凌虐他!

 

“神父想到哪兒去了……”懷閃行至賞南的面前, 門尚未關上,賞南身後是綠草如茵的院落和閃亮晶瑩的日光, 神父的白髮在日光底下像變成了暗夜中的銀河, 夕陽湖面的金箔, 懷閃盯著賞南的長髮許久, 有些好奇這樣的頭髮手感會是怎樣的, 但這個問題……估計只有神父本人和理髮廳石森才知道。

 

“既然好奇,這本書我就贈予神父,神父可以自己看看。”懷閃把書放入到賞南手,賞南一隻手抱著兩包草藥,一隻手抱著懷閃的書。

 

“主教,我對這本書不感興趣。”賞南再次重複。

 

“對我的書不感興趣,但是對別人的草藥感興趣?”懷閃視線掠過神父豔紅的唇,就像一些寫魔鬼的書籍中描述的魔鬼,惹人盪漾,攝人心魄。

 

賞南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草藥,“這是素遠司長對我的關心。”

 

“那好吧,希望聖主保佑神父的病快些好起來。”懷閃淡淡道,說完後,他頓了頓,又從賞南手中把書奪走了,“不想看就別看了,再見,討人厭的神父。”

 

“主教!”賞南叫住作勢要離開的懷閃,“我現在又挺想看這本書的,能借給我嗎?”

 

懷閃沒回頭,大步朝庭院走去,紋身的顏色在過於明亮的日光底下顯得格外黯淡,帶上門的時候,那本書被他重重地放在了黑色邊櫃,邊櫃上面的花瓶被猛力震得微微搖晃了起來,眼見著要摔下櫃子,馬利維一個箭步奔過去接住,聖主會懲罰邪惡的懷閃主教!

 

“神父,我已經準備好了午餐,您要現在用餐嗎?”在懷閃離開後,大家都出來了,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現在用吧,謝謝。”賞南說。

 

懷閃很受聖危爾亞市民的歡迎,因為他不像其他神職人員那樣難以接近,他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他會和聖子們一起食用普通的食物,會開玩笑,而其他神職人員,總是令人產生無法接近的距離感。

 

但在神職人員們的眼中,甚至在尚還不屬於神職人員的執祭們眼中,懷閃都是一個不被聖主接納的孩子,離經叛道,桀驁不馴,作為聖主的傳話筒,聖主在博拉奇的眼睛和手腳,他們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聖主的形象,懷閃行事風格就和那些貧民窟的孩子們沒有區別,可他們之所以接納他,就是因為他手腕上的鐮刀紋身,那是聖主的標誌——懷閃曾當教皇的面剜掉手腕正中的紋身,可過了一些時日,那紋身原原本本地再次出現——懷閃是比所有神職人員更有資格做聖主使者的人。

 

在某些時候,國王在發佈一些政令時,還會參考懷閃的意見,宗主教和大主教們用無比擁戴他。

 

這本書,賞南在吃飯的時候翻開,在瀏覽前幾頁時,他在作者那一欄看見了懷閃的名字。

 

嘴裡的湯都差點噴了出來。

 

真不愧是《主教的欲/望》!

 

通過書,賞南瞭解到了不少博拉奇和聖主教的一些規定和潛規則,比如東佴主教苦惱自己無法找到和他結婚契的女士,賞南以為,在這之前,真的要保持完完全全的獨身,可通過書中的解釋,賞南才發現並不是他以為的那樣——神職人員擁有許多長相嬌媚身材火辣的女僕或者清秀俊俏的男僕,根據神職人員的級別,他們所能擁有的女僕男僕數量也不相同。

 

像神父,可以擁有一個女僕和一個男僕,但賞南並不是單純的神父,他是聖主的孩子,所以他的待遇和主教一樣,可以擁有五個女僕和五個男僕。

 

聖主說,聖子們的侍奉,才能使神職人員洩掉骯髒的情緒,永遠保持清醒和理智。

 

看了一小半,賞南面前盅裡的湯都快涼了,文字是最容易暴露人心的事物,懷閃文筆流暢,可文風卻可以用惡劣來形容,他用豬狗牛馬形容神職人員,說他們餐桌上盡是豬狗牛馬肉,但他有提過一句,豬狗牛馬就是博拉奇的聖子。

 

懷閃厭惡博拉奇,厭惡聖主教,當然,不止博拉奇和聖主教,他和馬利維很相像,他們討厭所有人。

 

“所以他才是死神,死神一視同仁。”賞南吶吶道,合上了書本,重新拾起勺子去喝牛肉蘑菇湯的時候,阿仁出現在旁邊。

 

“神父,有些涼了,我給您熱熱吧。”

 

“不用,還是溫熱的。”賞南抬頭對阿仁微微一笑,阿仁只覺得自己眼前都成了花白一片——神父並不常笑,可別提剛剛這樣溫和如春光的微笑。

 

“那,我去忙了,您用完了就叫我。”

 

阿仁來得突然,離開得也迅速,他再次出現在餐廳的時候,神父已經離開了餐廳,並且還帶走了那本《主教的欲/望》。他想,神父可真是了不起啊,就算是用餐的時候,也不忘學習知識,聖主的孩子和普通的神職人員果真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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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了午餐,賞南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醒來又要處理聖危爾亞大教堂一系列的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