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藕 作品

第88章 魘[含13W營養液加更]



那塊破了皮的部位, 顏色比其他位置的都要紅豔許多,周立看著有些擔心,“要不還是上點藥吧?”

 

張星火眼睛一瞪, “就這麼點兒你就心疼了?要不要發個微博讓粉絲給吹吹啊?”

 

賞南撥了周立一下,“不用上藥,上了我也會很快舔,沒必要,你去給我拿瓶水。”

 

“好嘞。”周立應著, 腿還沒邁出去, 一瓶水就遞到了賞南手裡。

 

許圓:“傅老師讓我送過來的。”

 

賞南表現得有些受寵若驚, “謝謝。”

 

許圓露出一個需要用放大鏡才能看見的微笑,轉身離開。

 

這邊只剩下賞南和周立,周立等賞南喝完水以後, 捧住賞南的臉,認真地問道:“和傅老師接吻感覺怎麼樣?”

 

“不對,準確來說,是被傅老師強吻, 感覺怎麼樣?”

 

感覺, 怎麼樣?

 

不太好,傅蕪生吻得太用力了, 那時候在演戲, 他是孟冬,可賞南又覺得不全然是, 非常細微的區別, 如果不是撞上傅蕪生當時的眼神, 賞南就算身在其中, 可能也無法辨析。

 

可是……傅蕪生會允許自己這麼不專業嗎?

 

“挺好的。”賞南迴答周立, 又喝了幾口水,和傅蕪生接吻完,他口乾舌燥。

 

下一場戲開始,李裨來了。

 

李裨已經知道兩人算是在一起了,他低沉了一段日子,在這段時期,他睡了好幾個模特和小明星,他們明碼標價,他也毫不客氣,他把平時玩的東西玩了個遍,孟冬的身影依舊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李少,軟的不行,來硬的唄,好好說不行,咱們搶就是了。”

 

對啊,他李裨想要的人,還從來沒有失手過。

 

“喲,正吃著飯呢。”李裨推開門,上半身探進來,“李巖,你出來,我們談談。”他愛花天酒地,明明不過二十歲出頭,眼皮就已經耷拉了下來,頭髮也不濃密,五官被酒色浸泡得發紅浮腫,依稀能還能窺見他少年時代,應該是不醜的,算得上清秀。

 

孟冬蹙眉,他張開口,李巖便看出來他是要讓李裨滾,李裨按住孟冬的手腕,看向了窗外——院子裡,黑壓壓地站了一群人,手中的鋼管時不時閃出一道寒光。

 

“你想談什麼?”李巖站在外面,他掃視著院子裡的這群人,李裨叫來的這群人,目的昭然若揭。

 

李裨點燃了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扭頭從門縫中掃了一眼背對著他的孟冬,視線收回,他看著李巖說:“你把孟哥讓給我,國外的大學任你挑,我買給你,我再給你一百萬,怎麼樣?”

 

這對一個學生,尤其是李巖這種一無所有的學生,簡直是天大的誘惑,接受這個條件,他的人生了立即就會煥然一新。

 

“不怎麼樣,我不換。”李巖的眼睛被鋼管反射出來的寒光紮了一下,“給多少錢,我都不換。”

 

“五百萬。”

 

“不換。”李巖捏緊了拳頭,他聽見了身後石子被碾動的聲音,他往身後看去,那些人的煙快抽完了。

 

到底才十八歲,嫩。

 

李裨靠在鋁板上,懶洋洋地吐著菸圈,“李巖,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

 

“我說了,我不換。”李巖冷冷道,他認識孟冬兩年,他見過孟冬的孤獨,體會過孟冬的孤獨,他們抱團取暖,他不會離開孟冬,死也不會。

 

李裨看著幾個菸圈慢慢消失,他歪著身子,“喂,把他按住。”

 

李巖往後退了幾步,踢到了一堆瓦片,瓦片堆噼裡啪啦地倒下,孟冬出來了,“李裨。”

 

“孟哥。”李裨立馬站直,“好久不見。”

 

“孟哥,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李裨笑得堪稱天真。

 

孟冬掃了眼院子裡的眾人,聽起來像是在懇請他的李裨,實際上是在威脅。

 

“李巖,回屋子裡去。”

 

“哥…..”李巖往前走了一步,他的疑惑和害怕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疑惑孟冬為什麼要讓他進屋,害怕孟冬撇下自己。

 

孟冬回身一把揪住李巖的衣領,把人丟了進去,抓起窗臺上的鎖和鑰匙把門鎖上了。

 

李巖摔倒在地上,等爬起來的時候,門已經被鎖上了,“孟冬!”

 

外面打了起來,孟冬最先朝李裨動手,那一拳直接將李裨的牙都打了一顆下來,李裨火從心起,“你他媽居然打我?就為了那小兔崽子?”

 

孟冬面無表情地從窗臺上抽了把生了鏽的鍘刀,他沒有半分停頓,直接朝李裨砍去,李裨腳一軟,瘋狂往後退,那點子什麼喜歡什麼愛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朝院子裡那些人嚷,“你們他媽的給我上啊!”

 

只要李裨死了,他就能和李巖好好地在一起了……這不是孟冬的真實想法,他只是希望李巖的人生可以順順利利,李裨這人,只要還活著,他不會讓李巖有好日子過的。

 

孟冬沒考慮過自己,反正他的人生本來也就跟一潭死水的,唯一珍貴的,只有李巖而已。

 

李裨連滾帶爬地跑了,他把鐵門關上,雙手抓著鐵門,面容猙獰地朝裡頭大喊,“別真弄出人命,要他半條命就行了。”孟冬的眼神把他嚇壞了,孟冬是真的要他的命,他再怎麼膽大,也不可能和一個想要自己命的人在一塊兒。

 

孟冬乾的也算體力活,他有一把子好力氣,可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他是一個人,對面是二十多個人,他沒一點勝算。

 

李巖先是用家裡的座機報了警,鋁板沒什麼隔音可言,鋼管落在肉//體上的悶響屢次傳入他的耳裡,他眼淚從眼眶裡掉下來。

 

“…..您好,請問您說的清水路具體在什麼位置呢?能形容一下附近的建築物嗎?”

 

“附近有…有一家享享樂超市,還有一家婦幼醫院,我這裡是修車行,進入清水路一直往裡走就可以看見,門口停了很多摩托車……”

 

“門牌號呢?”

 

“這裡沒有門牌號。”

 

“那請您再形容一遍附近的建築物……”

 

李巖快崩潰了,“我操你大爺操你大爺操你大爺!”

 

李巖看見孟冬倒在了地上,他渾身都是血,看不出平時的冷傲沉靜,他手指在地上慢慢爬動著,握住刀柄,試圖爬起來。

 

鋼管再一次落在了男人的背上,他被重新打得趴在了地上。

 

“哥!”李巖趴在窗戶上,他淚水淌了滿臉,他六神無主地跑到孟冬的房間,孟冬喜歡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的房間堆放著不少修車的工具,李巖趴在地上,從孟冬床底下翻出來一把老虎鉗。

 

李巖握住老虎鉗用力地擰著門鎖,這是孟冬特製的門鎖,他自己找五金老闆做的一款,都被擰變形了也還牢牢地嵌在門裡。

 

賞南感覺到自己的手掌心被鉗子的把手磨破了,疼得要命,但他還要控制面部表情,他要代入李巖,想象著孟冬在外面快要被打死了,一想到孟冬快要被打死了,他拿鉗子的手臂都不可控制地開始顫抖起來,而眼淚則完全不需要擠。

 

一些從未出現過的畫面在此時湧入賞南的腦海中。

 

“阿南,小南,南南,下班給我帶鴿子,我要生的。”蹲坐在門口的東西,很模糊,看不清。

 

“你下班早點回來啊,外面不安全。”

 

“我可以去接你下班嗎?”

 

穿著西裝的自己按著電梯,表情淡淡的,“不可以,你出去會被抓起來,他們會用肉誘惑你,接著你就會告訴他們我是你的主人,那樣我就會被科院開除,你也會被關到科院。”

 

自己一邊開著車一邊接著電話,“問多少遍我都不同意,他們之前都是人,不可能真當動物一樣關在籠子裡,代表提的交//配繁衍更別想,我不會把科院裡的動物交出去的。”

 

“是,我知道,眾生平等,那我把你關進籠子裡去交//配好了……”他說還沒說完,側面一輛貨車撞過來,他的車直接被推變了形,他的車底盤朝上,黑煙嫋嫋,他放在車裡的文件飛出去,內臟錯位,身體被擠壓扭曲的疼痛席捲全身。

 

電話裡的人還在說話,“知道啦知道啦,組長您彆著急,看院長在第一大會議上的表現吧!”

 

“喂,組長?”

 

“組長,您說話啊,我還有事兒沒和你說呢,有隻鳥不吃飯啊,說要給她買架鋼琴來,她要彈鋼琴。”

 

很多破碎的畫面在賞南腦海裡閃過,他不知道這些畫面是從何而來,他身體不痛,心臟卻產生一股劇痛,他淚如雨下。

 

李巖跪在了地上,手掌拍著門,“救命啊,來人救救我哥。”他口齒不清,連鼻涕都流了下來,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四五個鏡頭對著賞南,賞南卻毫無所覺,腦海中的畫面定格了,一隻模糊不清的體型巨大的生物從十二樓破窗而出,它很快移動到了車禍現場,它用爪子將快要爆炸的車掀開,趴在地上,用嘴含住駕駛座的自己,小心翼翼地把人拖了出來,它用爪子扒了扒渾身是血的自己,仰起頭長嘯,哀嚎震碎了隔壁大廈的玻璃。

 

“救命……”李巖哽咽著,“救命啊。”

 

張星火遲了好久才喊卡,還是小劉提醒他這個鏡頭結束了,張星火反應過來後立馬喊了卡,“好了,今天收工,收工。”

 

導演助理:“辛苦大家啦,明天繼續加油哦!”

 

張星火坐在監視器後面把剛剛的鏡頭回放了好幾遍,傅老師的表演向來無可挑剔,令他感到驚喜的是賞南,這場戲算是爆發戲,但情緒其實是內收的,看起來似乎是外放,實際上角色的痛苦恐懼都需要以一種很壓抑的感覺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