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藕 作品

第46章 白骨吟 [3W營養液加更]


 裝盒的時候,他在裡邊放了生日蠟燭,但是打火機他沒有。


 賞南把幾個櫃子都翻遍了,也沒找到。


 “在找什麼?”身後冷不丁地出現了陸及的聲音。


 賞南一驚,猛地回頭,下意識往旁邊走了一步擋住了蛋糕,再才去看陸及,陸及像是剛睡醒的模樣,頭髮有些亂,但亂不過賞南。


 陸及打了個哈欠,“找什麼?”


 賞南小聲回答,“打火機。”


 陸及轉身走開了,沒過多久又走了回來,他站在賞南面前,把手裡的東西遞過去,“吶。”


 “……”


 賞南抬眼防備地看了陸及一眼,從對方手心裡拿走了打火機,才開口說:“你能出去嗎?”


 “好的。”


 賞南砰砰跳的心率在陸及走後才慢下來,他抖著手指拆開蠟燭的包裝,在蛋糕中間的位置把蠟燭插上,打火機的蓋掀了好幾次都沒掀開,掀開那一瞬間,火光照亮了小半的廚房。


 蠟燭燒了分之一時,賞南才從處理臺上把蛋糕捧起來。


 一切,都等生日後再說吧。


 賞南捧著蛋糕小心翼翼地走出廚房,他站在廚房門口,目光在客廳中搜尋,找了好幾處,都沒看見陸及的身影。


 將客廳每處都看過了,都沒找到陸及,結果一轉身,賞南看見了就站在廚房旁邊的陸及,對方一直都站在自己旁邊。


 賞南頭髮都差點被嚇得豎了起來,“生日快樂!”他脫口而出。


 “哥,生日快樂。”賞南又認真地重複了一遍。


 陸及垂著眼皮,看了賞南良久,最後才緩緩移到了眼前的蛋糕以及快要燒完的蠟燭上,他正要開口說話,賞南便催促他,“你快許願,不然蠟燭就燒完了,”他聲音越來越小,“我只拿了一支……”


 陸及聽話地閉上了眼睛,時間總長沒有超過秒鐘,在賞南毫無防備時,吹滅了蠟燭。


 “……”賞南看了看蛋糕,“你許完願了?”


 “嗯。”


 “這麼快?”


 “嗯。”


 陸及的願望好簡單啊,這麼想,賞南還說出了口,“你願望好簡單。”


 陸及抬手把賞南額前亂翹的髮絲按了下去,手指不經意間碰到了賞南的額頭和鼻樑,見賞南沒躲也沒皺眉,他才開口回答,“如果你願意的話,這個願望就很簡單,如果你不願意,這個願望要完成的話,可能就會比較難。”


 賞南呆住。


 願望說出口就不靈了,看來陸及也是知道這個說法的。


 所以他換了個種方式,隱晦地告訴了自己。


 “小南,你覺得我的願望會成真嗎?”陸及低聲詢問著賞南,似乎這個願望和賞南無關。


 賞南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陸及的問題。


 聯繫自己目前的心跳,他猜測,自己的臉應該也紅了。


 他支支吾吾的,“可……可能吧。”


 [14值,減10。]


 賞南眼睛因為14的提示慢慢變亮,早知道談戀愛就能降低黑化值,他應該一早直接答應陸及的,或者一來陸家就表白。


 他想了想,試探性地補充了一句,“我覺得,應該可以實現。”


 陸及只是平靜地看著賞南,而賞南則等待著14的提示。


 都沒反應。


 陸及先動,他拍了拍賞南的頭,“蛋糕可以明天再吃,你明天要上課,早些休息。”


 緊跟著,14也有動靜了。[14夢,如果它沒有真的喜歡你,你貿貿然衝上去,它可能會討厭你,甚至捏死你。]


 賞南:“……”


 雖然他的肯定性回答沒有讓黑化值繼續下降,但是他成功地把自己送出去了,想到此,賞南很難笑出來。


 -


 本來賞南還忐忑地以為接下來的日子會和以前有什麼不同,畢竟他和陸及之間連一層窗戶紙都沒有了。


 不過還好,跟從前都差不多。


 他每天照例去主屋上課,午飯有時候會直接在主屋解決,有時候會回陸及這邊吃。


 週末放假的時候,陸及偶爾會陪賞南打會兒球,不過大部分時候,陸及都是呆在室內看書看書看書看書。


 陸及的身體已經好多了,幾乎和健康人沒有任何區別,於是,陸蕭的電話打得越來越勤,甚至連賞南都接到過好幾次,不過賞南每次接他的電話時,語氣都淡淡的。為此,陸蕭私下裡找陸及聊過對賞南的教育問題,明裡暗裡說賞南沒有教養,陸及則明裡暗裡說陸蕭閒事少管。


 賞南的十七歲沒有像十五歲生日那樣大辦,只有陸及陸荔,香夫人和胡蝶蘭,其他人都沒有邀請。


 過了十七歲,賞南的身高以極快的速度抽高了兩釐米,喜提一米七五。不過賞南並不是很開心,因為之前從孤兒院來的小夥伴,除了幾個女生,其他的全部比賞南高了半個頭,有的還不止。


 流行穿厚底鞋的時候,幾個女生穿鞋和賞南甚至差不多,賞南其實不在乎身高,真的。但胡蝶蘭偷偷在課上給他塞增高鞋墊的時候…真的讓他又感動又心累。


 陸家有家規,未成年不可以戀愛,陸及當過家主,這個家規是他定的,一開始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家裡的姑娘們不被還未足歲時便被禍害,但到現在這時代,國家自有法律約束,家規倒顯得又些多餘了。


 六月十日,陸蕭突然回來了,賞南在14的提醒外加日曆的提醒下,下個月,陸及就二十七歲了。


 下個月,


 是陸及二十七歲的生日。


 也是陸紳每次被獻祭的日子。


 他差點忘了,陸及的生日在他成人禮之前。


 “怎麼了?”陸及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賞南的不對勁,早飯幾乎沒動,總是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臉色還很差。


 他用手背反覆去查探賞南額頭的溫度,“不舒服?”


 賞南往陸及身旁挪了挪,“我知道你的所有事情,陸紳。”他叫了陸紳,許多話應該就用不著再浪費時間去說了,陸及都明白。


 陸及笑著,“然後呢?”


 賞南對陸及的風輕雲淡感到惱火,“陸蕭這次回來,肯定是回來準備祭禮的,陸紳,你怎麼想的?”


 不叫哥了,也不叫陸及。


 香夫人做了一份堅果冰淇淋,放到賞南面前,賞南本來緊繃的神經因為香夫人的打斷,稍稍放鬆了些,他仰頭看著香夫人。


 香夫人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她朝賞南眨了眨眼睛,“不是為了祭禮,但也差不多吧,陸蕭在公司已經說不了話了。小南,你知道的,有錢能使鬼推磨。”


 陸家這些年對底下人管理得越來越嚴,可福利卻遠遠不如從前,加上陸家時家族產業,自己人實在是太多,只要和陸家沾親帶故,便都能在陸氏混一個不錯的職位,就算上面的人給公司捅了簍子,但只要他姓陸,這簍子便可以用公款補上。


 為此,真正有能力的人上不去,要麼整日敷衍了事,要麼直接出走。


 陸家早就不如從前了,陸及一直都知道,因為他們一直沿襲使用著自己在六百多年前的商業模式,哪怕他們知道要順應時代做出改變,但由於他們十分清楚陸紳對陸家的重要性,陸紳的血肉能讓陸家昌盛百年,那他制定的商業規劃一定也是不能改變的。


 他們不是不知道那些東西都過時了,但他們卻不敢輕易做出改變,他們堅信不疑陸紳的一切都是對的,都是對陸家有好處的,就算很多地方行不通又怎樣,只要能為陸氏帶來源源不斷的氣運不就行了。


 現在的陸氏就像院子裡那幾棵枯樹,內裡早就被腐蝕掏空,風輕輕一吹,就倒了。


 但陸及不打算將陸氏推倒,他以後還要靠陸氏養孩子,所以只需要推翻原有的商業模式,建立一個嶄新的陸氏,就能行得通。


 香夫人去國外找陸家的全部工廠都下了訂單,付了定金,在項目啟動後,她跑了。當地的律師團用慣有的手法尋找這位神出鬼沒的女富豪,但對方宛如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他們當然找不到陸香,她又不是人。


 這筆單子太大,陸蕭帶自己的心腹還有陸氏的核心律師團趕去了國外,他前腳剛走,他的通訊就被切斷了,不僅他的,一切在陸家臣服於陸蕭的人都被各種事情絆住了腳。


 陸及在陸蕭消失一週後趕去了陸氏總部,到陸氏之前,陸香通知了陸氏所有核心領導到場。


 而陸及,著一身黑,西服胸前彆著一朵白玫瑰花,表情沉重地宣佈了陸蕭的死訊。


 這消息實在是太突然了!


 沒人信,鬼才信。


 陸及本來就沒指望眾人會信,他在董事長的位置上坐下,表情溫和,“拜託大家相信吧,不然你們手裡的股票會變成泡沫的。”


 他這麼說,就是明說了:陸蕭沒死,但這個位置我要坐,所以我提前宣佈,他死了。


 “控股人是我,法人代表也是我,”陸及溫柔地笑著,眸子卻冷淡的像秋日的白霜,“你們只需要配合我就好。”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是怎麼回事?法人就算了,怎麼控股人也是陸及?不應該是陸蕭嗎?


 但在場有的人是清楚的,不知道為什麼,陸蕭陸總這些年雖然一直都在公司主事,可是重要文件的簽字卻一直是陸及,大部分股份也都在陸及名下。


 黑色西裝並不顯得陸及凌厲,他一直都是一個溫和又尊敬長輩的人,萬里挑一的青年。不過早就聽說他身體很差,一直在修養。


 可今天一見,對方這樣子,哪裡像身體很差的?有人心裡已經在疑心陸蕭。


 陸及在行動之前,就瞭解過陸氏裡的人,那些追隨陸蕭的鐵頭,全部被清理乾淨了,而留下來的,對陸蕭可沒那麼忠心。


 陸及朝坐在對面那一排最後一個位置的中年女人說道:“於女士,您好,聽說您的女兒本可以在公關部任部長,卻被我的一個遠方親戚擠下來,最後被安排到西部某個城市參與新公司的整理與建設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