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了之 作品

第72章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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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定,屋內燭火陡地一跳,元策目光一凝,低頭看著懷裡的人:“為什麼這麼問?”









“就是覺得……”姜稚衣攥著他腰後的革帶,緊張得唇齒打戰,“好像還沒完……”









她不是夢見鍾家人的詛咒才覺得事情尚未了結,而正是覺得事情尚未了結才做了如此不祥的夢。









方才半夢半醒時,姜稚衣隱約想到一件奇怪的事:鍾家人失蹤和元策離京在同一日,她猜到其中原委,皇伯伯一定也猜到了,可皇伯伯為何會默許元策濫用私刑呢?









哪怕猜到康樂伯犯下了通敵重罪,元策此舉亦是在挑戰天威。









皇伯伯未曾降罪,是不是因為這件事還沒結束,康樂伯背後還有人,所以當下更重要的不是追究元策,而是借元策的手敲打這個人?









“……康樂伯是不是也是受人指使,真正想害你兄長的,可是另有其人?”









元策靜靜與姜稚衣對視著,沒有說話。









“你對付鍾家自有餘力,可如果鍾家背後還有更大的人物……你是不是會有危險?”









姜稚衣一句句急聲催促著,元策沉默半晌,反問:“夢見我怎麼了,嚇成這樣?”









回想起夢裡密密匝匝的箭雨穿透他胸膛的畫面,後怕如潮水一陣陣泛溢,堵得嗓子眼發麻,姜稚衣乾燥的嘴唇上下磕碰了好幾次都沒能說出口。









元策擰著眉,撫了撫她發涼的額頭,想起身去給她斟盞熱茶,被她使勁抱住腰不讓動。









“我夢見、夢見你打仗,好多箭……”姜稚衣緩了長長一口氣,用零碎的字詞東拼西湊地描述著夢裡的場景。









元策仔細聽著,等她說完,一愣過後反笑:“見過打仗嗎?就瞎夢。”









姜稚衣一愣:“我怎麼瞎夢了?”









“輕箭至多破甲,重箭才可穿膛,這等規格的重弓重箭,一支軍隊也就屈指可數的弓箭手可操縱,哪裡來你說的箭雨?”









姜稚衣癟了癟嘴:“萬一就是有呢?”









“那也不會像你這無稽之夢,我身下有戰馬,手裡有武器,當我面射來的箭怎麼傷得到我?”元策輕笑一聲,“除非我繳械投降,原地不動,才捱得上你夢裡的萬箭穿心,知道了嗎?”









“呸呸……說什麼不吉利的!”姜稚衣一把捂住他嘴,“沒有什麼除非,大燁的戰神怎麼可能繳械投降!”









元策將她的手拿下來握在掌心:“那還擔心什麼?”









姜稚衣嘴裡唸叨著“好吧”,晃了晃腦袋揮散那些不祥的畫面,小心摸了摸他完好的胸膛,將臉貼了上去。









*









因這一場噩夢,姜稚衣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被婢女伺候著用過早膳,還在回想昨夜的事發呆,忽然嗅到一股燎火的味道。









“這飄進來的什麼味兒?”姜稚衣擱下筷子,皺起鼻子問兩名婢女。









姜稚衣這挑剔的鼻子一向比旁人靈通,驚蟄和穀雨還未嗅見什麼,疑惑地推開支摘窗望出去。









這一看,竟見庭院天井下放了一隻燃燒的火盆,三七一手拎一長串黃白之物,一手拎一根捆著白紙穗的柳杆,預備大幹一場似的盤腿坐了下來。









驚蟄和穀雨咋舌半天才問出話:“這、這是做什麼?”









三七抬頭望來,見姜稚衣歪著腦袋不解地站在窗邊,連忙起身行禮:“少夫人,這是少將軍今早去軍營前的吩咐。”









“吩咐你在我院子裡——”姜稚衣一指火盆,“燒紙錢?”









“是,少夫人放心,這麼多錢還堵不住鍾家人的嘴?”三七說著拆開紙錢,抖巴抖巴撒進火盆裡,拿柳杆撇散,嘴裡唸唸有詞,“冤有頭債有主,要找就來找我們少將軍,去我們少夫人夢裡放肆,算什麼英雄好漢?”









姜稚衣:“......"









三七燒著燒著一抬頭,看見姜稚衣滿眼的荒唐,心道的確荒唐,少將軍今早提議的時候,他也荒唐了好一陣呢。









細數少將軍殺過的人,沒有十萬也有九萬九,從無鬼神敢入少將軍的夢,少將軍也從不敬鬼神,何曾祭奠過自己劍下的亡魂,更別提給仇人燒紙錢了。









“以為少將軍把你們拎去餵了豺狼,一個個屍骨無存,便找不到你們算賬了是吧?今日好好給你們燒紙錢,若膽敢再來招惹我們少夫人,小心少將軍把那幾只吞了你們屍骨的豺狼找出來,剖腹取骨再宰你們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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