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鴻落雪 作品

第22章 偏殿

 王滇正在看摺子,毓英帶著幾個小太監在畫表,雲福忽然進來稟報:“陛下,外面有位叫王滇的先生求見。” 王滇以為自己聽錯了,“誰?” “他自稱王滇。”雲福道:“說是您請出山的先生,來跟您商討治國之策,奴婢瞧見充恒大人也在。” 王滇反應過來,“讓他進來吧。” 果不其然,進來的是梁燁,只是身形稍微有些變化,易容之後的那張臉跟之前他在宮外用的一模一樣,平平無奇,偏偏他又穿了身水綠色的寬袖長袍,外罩了層銀色的罩紗,硬是將那張平平無奇的臉提了好幾層氣質—— 騷包至極的氣質。 梁燁絲毫不見外地打量了一圈,偌大的書房裡,得有十來個宮女太監在忙忙碌碌,也不知道在忙什麼,他大搖大擺地走到王滇的案几前,“我特地來陪你看奏摺。” 王滇看了他一眼,那身騷包的衣服看得他眼睛疼,飄逸若仙的隱士高人跟騷包開屏的花孔雀還是有區別的,不過顯然梁燁意識不到這一點。 “雲福,再去搬張桌子來。”王滇收回視線。 “是。”雲福應聲退下。 “不用,我坐你旁邊就行。”梁燁看了一眼寬敞的龍椅,親親熱熱地坐在了王滇身邊,支著頭盯著他,眼睛裡藏著詭異又興奮的光芒。 王滇沒工夫搭理他,隨手拿了幾本奏摺放到他面前,“你先看這些。” “好啊。”梁燁出奇地配合。 沒多久雲福就命人抬了桌子上來,看見梁燁坐在王滇身邊嚇了一跳,“陛下,這、這……” “不用管他,先把桌子放那兒。”王滇擺擺手。 “是。”雲福又忍不住看了那“世外高人”一人,就見這世外高人眾目睽睽之下把手搭在了他們陛下的大腿上,登時嚇得閉上了眼。 親孃嘞,簡直有傷風化。 王滇警告地看了梁燁一眼,把他的爪子提溜上來,壓低聲音道:“你要是來搗亂就不用看了,約定作廢。” 梁燁歪頭衝他笑,“我好好看就是。” 言罷竟真像模像樣地看了起來。 王滇忙起來沒多餘的心思放他身上,梁燁看一個摺子的功夫他唰唰批了十個,旁邊的毓英乾脆利落地將看完的搬走,又將新的呈上來,其間還會有張大紙上來,是毓英帶人做的表格和統計圖,王滇盯著看了許久,在旁邊空白的紙上寫寫畫畫,待他寫滿一張,雲福就十分感眼色的上來拿走,替換新的,再把拿下去的同幾個小太監一起裁開分類……如此反覆,十分忙碌。 梁燁百無聊賴地看了小半個時辰,拿著手裡的書忽然嗯了一聲。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王滇頭也沒抬地問了一句,他倒不指望梁燁上來就能真乾點什麼,只求他能好好坐住,對他也沒抱多大希望。 “你看這個,是不是很有意思?”梁燁說著,把攤開的書冊壓在了王滇的奏摺上面。 王滇下意識去看,就看見兩個赤身裸|體的工筆畫小人糾纏在一處,旁邊還有情景註釋,倒是春意盎然,纖毫畢現。 “還行。”王滇面無表情地評價。 梁燁眉梢微動,王滇這副毫無波瀾的反應讓他覺得更有意思了,笑道:“看過?” “沒看過這麼無趣的。”王滇將那本冊子一合扔到旁邊。 梁燁饒有興致地問:“那你看過什麼有趣的?” 王滇想了想,那可真是五花八門形式多樣,他憐憫地看了梁燁一眼,“說了你也不懂。” 毓英適時送來兩盞茶,王滇正好口渴,便端起來喝,緊接著就聽梁燁開口:“那不盡然,你可以口述,我畫下來,或者找個南風館讓他們演示——” “噗!”王滇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陛下!” “陛下!” 大殿內忙碌的宮女太監紛紛停下了手頭的活,緊張地看向他們。 王滇嗆咳了幾聲,擺擺手,“無礙,忙你們的。” 梁燁衝他笑得意味深長,還一本正經地問:“如何?” 王滇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深吸了一口氣道:“不如何,以後不要把這種東西帶到御書房來。” 梁燁無趣地看了王滇一眼,伸手想碰碰他的脖子,還沒碰到手腕便被人一把攥住,王滇攥得很用力,皮肉擠壓著骨骼帶著輕微的脹痛,他挑了挑眉,沒掙開。 王滇拽著他去了後面無人的偏殿。 “你以後還是不要來了。”王滇深感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梁燁跟沒骨頭的廢物一樣靠在榻上,隨手拿起上面的扇子把玩,“你這人好不講道理,朕不來你便不肯陪朕睡,朕來了你又要趕朕走,是何道理?” 王滇道:“我是讓你來幫忙,結果你只會來搗亂。” 梁燁手裡的扇子靈活地轉了一圈,扇柄下的流蘇輕晃,輕佻地掃過王滇的手腕,“你快同朕說說,你都看過哪些有趣的冊子。” 王滇想把扇子糊他臉上,耐著性子道:“也沒什麼,你若真對男人感興趣,大可去南風館叫幾個清倌。” 梁燁厭惡的皺眉,“朕不好男風。” “你不好男風你看什麼冊子?”王滇萬分不解。 梁燁拿著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纏著他腰間的玉佩,笑吟吟道:“朕只是好奇兩個男子如何做罷了。” “滿足好奇心無妨,以後別看這些亂七八糟的,還不如多看兩本奏摺。”王滇試圖規勸他。 “有些畫得確實亂七八糟,不過朕看時將你代進去,”那扇子鬆開他的玉佩,慢條斯理地滑下去撩起他龍袍的衣襬打了個轉,往他後腰上輕輕一拍。 梁燁微微笑道,“便忽然有了看下去的興致。” “…………”王滇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看了三秒,拔腿就走。 “看完奏摺記得回寢宮陪朕用晚膳。”梁燁手裡的扇子被甩開,輕薄的扇面映出王滇氣急敗壞離開的背影,他抬手順著那背影漫不經心地描繪了一遭,開心地笑出了聲。 回應他的是一道憤怒的摔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