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章







“你不該在這裡。客房臥室在隔壁。”




“林軒”在今早剛剛學會“睡覺”,一種和妻子躺在柔軟、舒適的床鋪上,閉眼恢復體力的活動。




整個過程充滿安心信賴,祂喜歡周箐毫無防備的姿態,祂特地轉移走牙齒、骨骼這類危險的組織,就為了她能舒服地蜷進祂的肉裡。




她的頭抵著祂的胸腔,白蔥般的指尖挨著一節肋骨,呼吸時溫熱的鼻息柔柔吹過祂的心臟。




“林軒”感覺到癢,和進食類似的滿足感在祂血液中緩緩流淌。




如果這種地方都能允許“外人”隨進隨出,那兩人相依的快樂也就不復存在了。




祂注視著這位不速之客,形狀優美的嘴唇抿成毫無起伏的直線,這讓李蘭芳感到呼吸困難。




臥室沒有開燈,唯一的光線來自客廳的水晶燈,男人高大的背影將它們擋的嚴實。




空調沉默地送著冷風,散發出薰香的房間陰暗得彷彿是野獸的地窟,連腳下黑黢黢的影子都像伺機而動的鬼物。




李蘭芳在發抖,她覺得冷,她不理解愛笑的兒子為什麼突然失去表情:




又不是頭一次進他臥室。




她在林軒青春期的時候,數次當著他的面突破臥室大門,以“打掃衛生”為由翻開被褥、拉出抽屜,用掃把夠床底,仔細搜索他“變壞的苗頭”。




現在也一樣,就算結婚他也不能放任“狐狸精”擾亂他的精神和生活。




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他不該跟她生氣!




“我當然知道這是你臥室。”




李蘭芳心底還想嘴硬,但身體比嘴更硬,因為本能的畏懼動彈不得。她兩隻眼睛虛張聲勢地瞪著,連話都說不利索:“但、我是你媽……”




“林軒”的忍耐宣佈告罄。祂可沒有什麼親情觀念。




“不出來?是站不起來了麼?那我進去了。”




祂放下廚房端出的牛奶,走了進去。




周箐看著眼前上演的好戲,覺得自己在做夢:




“林軒”準備怎麼把他媽帶出來?




是扯住她的手腕一把拎起來?還是扭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倒在地?又或者像殺害林軒一樣,把觸足插進李蘭芳的太陽穴?




短短几秒,周箐的腦子裡已經有了畫面,她等這種時刻已經有些時日。




李蘭芳對她的評價不全是編造。在周箐以被害人身份,淚眼婆娑尋求林軒保護,說“我怎麼辦她才滿意?我好難過……”時,心底確實不乏一種挑撥離間的念頭。




她有一種不切實際的想法,認為林軒不跟她媽好,就會跟她周箐好,像童話故事《灰姑娘》裡說的,有一天,王子認識到灰姑娘的繼母是個殘酷可怕的女人。在他們的婚禮上,他緊緊抱住自己的新娘,勒令繼母穿上燒紅的鐵鞋子——




然後她和林軒就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現在來看,這個想法非常愚蠢。




她比李蘭芳好有什麼用?林軒就是不愛她……他被兩個人愛著,還不去偏袒其中一方。




她居然淪落到需要靠一個冷血的怪物實現對愛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