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蹦迪 作品

第165章 醫者不自醫(七)










“我來當掌門!咳咳,咳……”









“誰來演病人?算了,我來吧。看我!我演小街那個瘋子,像不像?哇啊啊啊啊!!殺殺殺!!你們都去死啦!!!”









“妙手仁心,垂憐救世!呔!看針!”









她不知為何,心頭怪異,又想起了蚩尤曾說過的那番話。









……









妙手門內,黎霸圖前往靈虛門遺址,到目前仍未有消息。









掌門桌上的那杯養心茶,黎建業足足喝了快要一柱香。









黎祖奶奶和黎願也不在,只有黎沛和薛靈秀坐在一旁,大殿之內一片寂靜,只有眾人清淺的呼吸聲,一柱香後,她將茶杯放下,杯沿磕到木桌上,發出輕微的一聲響。









“自明日起,妙手門弟子和護衛人員暫時停止課業,遇到‘成仙散’,必然當場銷燬,再向所有商行表明立場。”她的語氣依然平靜,卻帶有些衰竭的氣喘,“誰若私下販賣倒賣,不論緣由,記入名冊,妙手門下所有商行從此不與其交易。”









妙手門旗下商行遍佈各行各界,□□一下,恐怕什麼東西都只能偷偷摸摸去黑市搜尋了,除非搬遷出南界,否則必然會受到極大影響。









“理由呢?”黎沛道:“用什麼理由?”









“正如諸位所說,現在說後患無窮,只怕他們不會信。”黎建業道:“不管會不會信,妙手門絕不能讓這東西繼續擴散流傳,必須在此時採用雷霆手段——如果非要找個理由,那便是,盜用我派徽徵,所以,直接銷燬。”









黎沛道:“我也同去。”









薛靈秀道:“同樣。”









“……”雲閒道:“我們定會傾力相助。”









金絲銀草仍在風中舒展搖曳,黎願手中玄鐵製成的摺扇生疏一晃,咔噠一聲掉到地上。









一聲輕響。









另一頭,一雙柔若無骨的白皙手掌將地上的黑白棋子拾起,媚煙柳道:“聖女,該是去見教主的時候了。”









牛白葉道:“教主喚你。”









聽外頭水聲陣陣,還有絲竹管樂之聲,足下地面隨著河流微晃,魔教眾人的駐紮地竟然便是一艘毫不起眼的畫舫——或許它很豪華,處處精細,但在河畔停著十幾艘同樣豪華的畫舫時,它也變得黯淡無光了。









即墨姝棋盤對面並未坐人。她拈著白子,專注地看著棋盤。









若是在場兩魔,有一個是懂棋的,只怕都會笑出聲。









看來魔教確實不教文化課。即墨姝不僅一□□爬字寫的鬼斧神工,這棋盤也是亂糟糟得別開生面,若是讓薛靈秀看到,可能會當場無法呼吸。但她獨自倚在窗邊,自己與自己對弈,黃昏灑落在她側臉,竟然還真有那麼幾分高人之意。









這臭棋簍子,就只有她自己能和自己玩了。能和她棋藝平分秋色的,應該也就一個雲閒。









只是雲閒不在,她也只能如此。









媚煙柳見她不吭聲,又催促道:“聖女。”









“知道了。”即墨姝起身,“我現在就去。”









她穿著平常,和身側路過的魔教之人差別甚大,一路向最深處走去。









最深處的船艙設有陣法,即墨姝垂眼,咬破指尖,黑色血液滴落在陣眼處,陣法詭異波動幾下,將她瞬間吸納而進。









船艙內,沒有人,而是空蕩蕩的,昏暗一片。唯一的光便是最中央的那道佛像,只不過上頭染滿黑氣,佛面猙獰,一副入魔之相。









即墨姝站立不動,道:“教主。”









那詭譎的聲音像是在耳邊響起,帶著笑意:“即墨,你回來這麼久,倒是終於辦了些實事。”









即墨姝不言,它繼續道:“我正愁,要怎麼將那群孩子給引過來,沒想到,你倒是會替我分憂。雖然手法粗淺,但是有用,便是好辦法——你那麼瞭解她們,對吧?”









“教主。”即墨姝道:“有什麼吩咐,直說吧。”









蚩尤低低笑起來。









它的笑聲說不上難聽,甚至很好聽,只是聽著讓人渾身上下都難受。笑了半天,它語氣陡然一變,陰冷道:“即墨,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自然知道,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即墨姝面無表情道:“所以,我不是按照你說的去做了麼?”









“你覺得,把她們叫來,可以阻止我?我有時真的想不明白,你究竟哪裡來的信心。”蚩尤當真不解,“我養育你十幾年,你認識那些人,不過短短一年。你也要學人族那些低劣毛病,等著被害死麼?信任,情誼?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即墨姝指尖攥緊。









她並沒有表面那麼雲淡風輕,潮水般的不安在心中起伏。









“實在想養寵物,我不會阻止你。”蚩尤放緩聲音,又道:“其他人,無所謂。雲閒,必須死。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即墨姝艱澀道:“我……不會。”









“不會?什麼叫做不會?”蚩尤冷然道:“我不是沒教過你如何殺人。”









即墨姝依然沉默。









蚩尤道:“還是說……”









即墨姝抬眼:“可你沒教過我,要如何殺一個不想殺的人!”









冥頑不靈,蚩尤惱怒道:“你!”









空氣凝滯,即墨姝額角緩緩滲出汗珠,胸口那道無形的黑線又在牽扯,五臟六腑都刀割似的疼。可她知道,蚩尤不會殺她,因為至少她活著,對蚩尤還有用。









不是媚煙柳、牛妖等下屬的“有用”。她隱隱能察覺,蚩尤有什麼事,是非她不可的。









“……”









半晌後,蚩尤才輕笑道:“罷了。”









“自明日起,妙手門會有動作。”蚩尤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你可知,為何我斷定自己不會失敗?”









即墨姝咬牙忍痛,汗如雨下。









“因為,摧毀永遠比守護要輕易萬倍。”









黑氣隱隱組成一道不辨男女的人形,蚩尤緩緩道:“信仰、人……包括,任何一個看似堅固的龐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