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八千 作品

第262章 含冤入獄的老師1



他這輩子已經被楊銘新給毀了,如果不報復回去,他都對不起他受的苦!




就算是同歸於盡……




自從出獄後,何紓言身體瘦削最近又受了傷,還有案底,投簡歷找工作全都石沉大海。




復仇也得先填飽肚子啊!




他只能打一些零工維持生計,經人介紹,輾轉到了一間會所。




會所的工作薪資很高,卻是楊銘新家裡的產業之一,也是楊銘新每次找樂子的地方。




他每次都被強迫地看完那些紙醉金迷、低俗不堪的場面,被一次又一次地侮辱嘲笑。




在這個過程中,心理漸漸扭曲。




後來,他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學習各種反偵察手段和犯罪手段,專挑隨意欺凌他人的惡霸和心術不正的男同,犯下了一樁又一樁駭人聽聞的性.虐殺人事件。




因為絕大多數受害人都像外界隱瞞自己的取向、娶妻生子,只在背地裡亂搞玩樂,就連父母妻子這些最親近的人都不知道實情,警方很長一段時間,都把嫌疑人列為女性,極大地影響了案件的偵破;且何紓言心思縝密,心狠手辣,十幾年的時間,不但沒有破案,反而有無數權貴人家手下的腌臢事被他曝光在大眾面前。




對於這個連環殺手,很多普通人從最初的牴觸、恐懼,逐漸轉變成一種複雜的情緒,有時覺得大快人心,甚至出現了不少崇拜者。




他殺的那些人,霸凌、誣陷、詐騙、殺人、騙婚、冷暴力、吃絕戶、強.奸……無數好人因為他們而落入無盡的苦難和揮之不去的精神創傷,難道這些人不該死嗎?




那些人都該死,都是社會的蛀蟲。




何紓言十幾年之間,在社會中引起軒然大波,更有許多追隨者或是想借他名義發洩心中憤怒的人進行模仿作案。




恰逢全球經濟下滑,嚴重的貧富差距和越發差勁的大環境讓許多人發現,貧困的代際傳遞永無盡頭,在底層世界中,就像物理學命題一樣:起始點的條件決定一切。




整個社會動盪不安,大小衝突越發頻繁,最終導致了大規模□□。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小世界瀕臨崩潰。




而時淺渡自己的身份,則是何紓言曾經的學生。




她出生於一個小康家庭,沒有大富大貴,但也稱得上中產。




從小到大,她都是成績優異的好學生,長得漂亮,性格也好,不止擅長學習,運動神經也是一流,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尖子生。




只要她在學校,就一定是全校矚目的對象。




她在原本的小世界軌跡裡,跟何紓言沒有太多的交集,在小世界動盪之後,她身為某研究院的核心人員之一,自身和家人都得到了官方很好的保護。




時淺渡簡單回顧了一下新世界的信息,緩步走到何紓言身邊。




他身體瘦削,剛才被打的夠嗆,正坐在地上靠著車軲轆休息。




聽見腳步聲,低垂著腦袋往旁邊躲了躲,避免跟時淺渡有正面的對視。




是的,剛才多看了幾眼,他便認出了這位姑娘是他曾經的學生。




他天生記憶力非凡,一面之緣的人,也能在時隔數天之後清晰地認出。




況且,凡是同一所學校的人,應該沒人會忘掉那麼耀眼、那麼受人矚目的存在吧。




他沒刻意關注過時淺渡,但從停職調查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年時間,他腦海裡卻仍然能清晰回憶起那年剛入學的時淺渡站在講臺上,左手揣在褲子口袋裡,右手拿著粉筆,不緊不慢地在黑板上,用普通高中生遠不能及的知識解出一道物理題。




寫完,她轉身看他,喚了一聲“老師”。




陽光從窗口灑進來,晃過那雙漆黑的眼,填了一分亮色。




同為a班的學生們發出羨慕的讚歎聲,同時又如臨大敵,察覺到未來三年裡,可能都要生活在永遠的第一名的碾壓之下了。




在他的記憶裡,時淺渡性格看似散漫隨和,對什麼都不介意,實則有一套自己的規則,誰若是越過了邊界,都討不到好果子吃,碰到讓她不悅的事,卻總是毫不留情地譏諷打壓回去。




她永遠冷靜,對誰的態度都是“也就那樣”,難以真正地接近。




這是她最難搞的地方,也是她最招人的地方,很多男生都盲目自信地以為自己會成為幸運和特殊的那個,前仆後繼地圍在她身邊。




殊不知她從來不把那些男生放在眼裡。




她就站在那兒,睨視一切。




腳步聲漸進。




何紓言感到窘迫極了,手肘撐在膝蓋上遮擋住自己的臉。




剛出獄就碰上曾經學校裡最優秀的學生,這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的。




他以那種罪名入獄,又落得這副窘境,實在無顏面對以前的學生,尤其是時淺渡這樣的人。




他怕看到鄙夷,因為他是個“男同”,因為他是個對未成年學生下手的“強.奸犯”。
































獄中的汙言穢語在頭腦中翻湧。




那是一種對自尊心的打擊,對人格的打壓,對靈魂的強.暴。




那種摧殘依然深深地刻在他的頭腦裡。




要是能到一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去,那該多好啊。




誰也不認識他,誰也別關注他。




就讓他獨自一人平靜安寧地生活吧。




時淺渡站在何紓言面前,細細看了一圈。




他頭上沾了血,身上偏薄的新衣服也被弄得土氣泥濘,看起來髒兮兮的。有一塊衣服在剛才的糾纏打鬥中被扯壞,露出來的皮膚上搓壞了一大片,又紅又腫。




她問:“你還好嗎?”




何紓言心裡一暖。




在這種時候被任何人問候一句,都會感到安慰吧。




他想,時淺渡一定沒有認出他。




“我很好,謝謝你,就別再耽誤你時間了……你忙去吧。”




他語速很快,想跟對方劃清關係,趕快離家這個窘迫之地。




只是因為疼痛,中間無聲地抽了一下。




“我看你傷得不輕,很疼吧,我車裡有醫藥箱,簡單處理一下吧。”




時淺渡伸手扶人,想把他攙扶到車上坐著處理傷口。




不想,在手指觸碰到何紓言手腕皮膚的那一瞬,何紓言身子一顫,條件反射般往旁邊躲去,避開了她的觸碰。




他好像很害怕接觸,害怕被觸碰,立刻拉開距離。




他想,時淺渡肯定沒有認出他,不然又怎麼會願意幫他?




誰也不會希望跟一個剛出獄的性.侵犯惹上瓜葛吧。




“不、不用了,素不相識的,你幫我趕走他們我已經很感謝了,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謝謝你,謝謝。”




他避開時淺渡,背對著她,忍住身上火燎燎的疼,雙臂抱在一起。




耳朵動了動,集中精神,關注身後之人的動向。




聽見時淺渡撐著膝蓋站起來,他緩緩地鬆了口氣。




曾經他無數次地解釋、無數次地為自己辯白,希望有人能相信他。




可每解釋一次,就會讓人更低看他一眼。




彷彿他不僅是個變態,還是個謊話連篇的慣騙。




被唾棄咒罵、被葷話侮辱的生活他過了六年了,現在,他真的沒有勇氣從學生眼裡看到鄙夷,那種眼神早就在他心裡留下了深深的傷痕。




他沒有力氣再與人假笑,鎮定地接受本不該強加在他身上的唾棄。




他想一個人靜一靜,抱住自己,悄悄地舐淨傷口。




“這兒離城區還有三十公里呢,我走了,你自己走回去嗎?”




何紓言嘴唇動了動。




還沒說話,便聽見身後的人繼續開了口。




“何老師。”